“你能修?”
顧琳下意識激動的看向起身的李宏。
可在仔細看到他的樣子后,眼神又黯淡下來。
二十剛出頭,除了眼神有些許滄桑,眉宇間滿是稚嫩,這樣一個毛手毛腳的年青人,能做的比吳良勝還好?
他是不是怕自己追究責任,所以才不自量力這樣說?
“啥?李宏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瘋吧!”
吳良勝滿是黃牙的大嘴一咧,肆無忌憚嘲諷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樣子。”
“才來幾個月?除了幫我倒洗腳水,你恐怕連刻刀都不會用。”
“也配在顧小姐面前丟人現眼?”
“沒有自知之明的野種,還妄想逃避打碎章的責任,做夢!”
李宏的表現,在他眼里就是個笑話。
這番嘲諷,顧琳必不會再認為他是自己的人,這樣工作室也好逃避責任。
李宏聞言有些緊張。
原本他確實不懂修復,甚至連古董都不懂。
但就在剛剛,他發現自己的祖傳扳指突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左手大拇指上居然出現了一道墨綠色的紋路。
雖然只是一瞬間就消失,但他確定這不是幻覺!
雖然沒看清紋路的樣子,但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祖傳扳指絕對不一般!
接著,當他看向四周的古董,伸手觸摸時,居然能感受到這些古董是否是真品。
而當他再看向那碎裂的田黃章后,他居然有一種本能的沖動。
就是將它修復好!
“顧小姐,你千萬別信他……他就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學徒啊,萬一要是再弄壞他負不了責。”
吳良勝滿眼陰毒,勸著顧琳:“您不要他賠是善良,可那野種他不知天高地厚啊……”
李宏哪來的底氣他不知道,但要是萬一再修壞了,顧琳一怒之下遷怒他那就太劃不來了。
所以極盡詆毀。
“事已至此,吳師傅你還有什么好辦法?”
顧琳一眼把他余下的話瞪回腹中。
長期養尊處優得來的氣勢,即便心地善良,也不是吳良勝這種屑小敢無視的。
立刻眼神猥瑣,不敢再吱聲:“顧小姐,我……”
“這個章,我真的能修!”
這一次再開口,李宏語氣已經堅定了不少。
就算不為別的,也為報恩。
顧琳被他身上散發出的自信感染,猶豫了三秒,終把斷章遞了過去。
她對李宏談不上信任,但確實已無退路。
死馬當活馬醫吧。
“顧小姐,您看的清楚,我把這野種開除了,他干什么都跟我無關了。”
吳良勝見勸不住,把自己擇的干干凈凈。
田黃章是顧家的傳家寶,就算顧琳不計較,到時候顧家一旦追究起來。
可不是他能承擔的,到時候整個洪德市恐怕都再無他容身之處。
顧琳撇了他一眼,美眸中升起一絲厭惡。
她是心善,不是傻子。
這個吳良勝自始至終一副小人嘴臉,恐怕李宏說章是他打碎的,并非空穴來風。
“顧小姐,我要借內間一用,修復的時候不想被人打擾。”
李宏看了眼吳良勝,意圖清晰。
“我作主,你用吧。”
顧琳連問都不問吳良勝。
李宏點頭走進內間,把門反鎖。
將兩枚斷章捧在掌心。
立刻,一股水乳交融的熟悉感涌上心頭。
甚至都能聽見若無若有的哭泣聲,這聲音便來自于兩枚斷章。
經歷五百年風霜歲月的洗禮,又有儒圣神念寄托其中,這枚章早就已經有了自己的生命。
這種感覺讓李宏心神狂顫。
雖然在外面他說的自信,但到底怎么做他卻也不清楚。
可此刻,修復這章的能力就好像是生而知之一樣!
顧不上去多想。
“別怕,因為你我脫胎換骨,也一定不會讓你受苦。”
李宏在心里默念。
輕閉雙眼,墨綠色的氣息從掌心勞宮穴涌出,感受著這件古董的生命氣息。
一瞬間,他自己的內心,也在呯然回應。
心神沉入體內,忘記了時間流逝。
而外屋,顧琳美眸生焦,李宏都已經進去將近一個小時了,一點動靜都沒有,她也快坐不住了。
“我就說嘛,顧小姐你怎么能信那野種,連電動工具的聲音都沒有,他肯定是在拖延時間。”吳良勝張口就來,詆毀李宏才能顯得他無辜。
他看熱鬧怎會嫌事大?
咔嚓!
話音剛落,門鎖響起。
李宏昂首闊步從內間走出,行走之間氣勢已截然不同。
隱隱多了份浩然正氣,讓人心顫。
“李師傅,你……”
顧琳看到他的變化一臉驚疑,剛要問里面發生了什么。
“顧小姐,不負你的信任,這章你收下!”
李宏知道她想問什么,并沒解釋,而是雙手托著已經完整無缺的田黃章送到她面前。
“這……這是我的那塊章?”
顧琳接過田黃章,仔細觀察,越看越心驚。
美眸掩不住難以置信之色。
這塊田黃章上那離悉的包漿皮殼完全跟之前一模一樣,甚至大小長短都沒有任何不同。
至于裂痕,任她怎么找都看不見一絲半點。
底部的“陽明”兩個篆文,更是變的清晰剛正。
所見的一切,都遠遠超出了她的預計。
不止是她,就連等興災樂禍的吳良勝,也都雙目圓瞪,滿臉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