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夜璟辰才是這個朝代真正的掌權者,那個皇帝只是他手里的傀儡?”
“牛叉啊兄弟!挾天子以令諸侯?”
夜璟辰嘴角一抽。
不過攝政王也是臣子巔峰了,柳如月沒當真,也沒想過是皇帝換了他的命格。若真的是皇帝,夜璟辰早就活不到現在,更不會成為攝政王了。
何況那皇帝跟他年紀相仿,在原主的記憶之中,皇帝就像個文弱書生,滿是讀書人的斯文氣。那身體仿佛天生帶病,面黃陰翳,比夜璟辰大不了兩歲。
那么小的孩子懂得什么?
“難怪,有這么陽剛尊貴的命格,那死局才能始終吞噬不了夜璟辰,讓他延命至此。”
“這種命格的人就相當于有了兩條命,但看他現在這個樣子,怕是其中一條已經被人算計死了,第二條至多至二十歲就是他的極限……”
不過,那是以前的事情了。
六月二日,現在是五月十七。
半個月后就是他那二十歲的節點。他活不過二十歲,但并不說就一定會死在二十歲那日。
柳如月不動聲色,低頭審視著那生辰八字,目光一閃,用符紙將那縷頭發裹起來,點上朱砂。
夜璟辰默不作聲地望著她,腦海中卻還回蕩著柳如月方才的話,瞳中仿若黑森林般,幽秘深邃。
柳如月不知不覺,但將頭發拿在手里,起身就往外走。
此時大門已開,門外并無旁人,暗影已經將無關人等排除。柳如月從堂屋內離開,暗影也只是看了眼夜璟辰。
夜璟辰在門檻后停了一停,“符紙朱砂的事情我不希望其他人知道?!闭f完便施施然跟上了柳如月。
暗影眼波微動,方才他拿東西的時候動靜并不大,府里的人都有互相監視的職責,那么要緊的便是內務府來此的太監。
他沒有跟上去,而是轉身,抬了下手指。
“老大?!睌档篮谟奥湎?。
“柳小姐入府時前院還有兩個太監,找出來,”暗影言簡意賅,“讓他們安靜點?!?
……
柳如月出了堂屋,抬頭看看這攝政王府正東方位頂上三尺的氣息,不同于前日,那里的光芒似乎更為開闊通透了些。
她笑了聲,握住頭發,大步流星走向那方。
“本姑娘被迫穿越也就罷了,還天天活得這么提心吊膽,我招誰惹誰了????好家伙,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你不然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詛咒下術堪輿風水是嗎?老娘也會!”
她作為玄門第一女弟子,雖然還沒正式出山,但從小到大師門之中哪個不是被她當成墊腳石踩上來的?
柳如月滿腹怨氣,幾步就來到先前的亭子中。果不其然,當柳樹被挖走,地方被填平之后,這里給人的感覺都不再那么陰冷。
雖然是下雨,可空氣里隱隱纏繞這花香,沁人心脾。
柳如月紅色的裙擺沾了雨水,走起路來拖在地面,染了污泥。夜璟辰垂眸,心情逐漸平靜,亦步亦趨跟了半晌,終于發現了那點刺目的污。
雨水倏急,廊間兩側三三兩兩立著丫頭侍衛,齊齊低下了頭,面面相覷地退至邊緣。
柳如月停下了。
亭子四周并無旁人,兩盆艷紅的牡丹在草坪上搖曳生姿,花瓣與風吹雨打中微微戰栗。
柳如月抹了下頭頂的雨,盯著其中一盆牡丹,那里原本是柳樹栽種的地方,也是此王府中原本的至陽之地。
“四柱純陽的命格,假山至陽至剛的方位,若是這樣都不能破你煞氣,本姑娘名字倒著寫!”
她想著,迫不及待就要跑進雨里,這還是她第一次玄學反擊巫蠱實操,難免有些興奮。
然而腳步還沒踏出,手臂就被人用力一拽,身體也一個踉蹌,“誒誒誒?”
“干什么呢?”柳如月回過頭,兩眼懵逼。
夜璟辰看她無辜困惑地盯著自己,像只本要干壞事卻被抓包的貓,爪子還露在外面,卻被突然出現的人嚇得反應不過來。
“急什么?”夜璟辰撫著她的后背,將外裳脫下給她罩上,看了眼旁邊的侍衛。
侍衛心領神會地送上了雨傘,眨眼消失。
“這兩日王府之中閑人甚多,等他們把人都驅散了……”夜璟辰拿過傘,看著她被雨水打濕的劉海,頓了頓,又從袖中拿出一方青色帕子,“擦擦雨水?!?
柳如月愣愣地點頭,沒料到夜璟辰還挺細心,她接了帕子,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男人還挺紳士……”手帕觸感細膩,繡工精致,柳如月拿著有些沉重。
怎么說呢,要是夜璟辰對她態度陰晴不定喜怒無常,或是存了利用之心的話,待她解決了這樁麻煩大可 一走了之。
但他突然露出這么溫柔體貼的一面,倒讓柳如月有些躊躇了。她想到了那個夢,夢里的孩子與夜璟辰一樣,有著深邃如墨的眼。
雨絲如幕,荷塘濺起無數白珠,空蕩蕩的走廊里只剩下他們兩人,一股說不出的靜謐油然蔓延。
俄而,柳如月忽然聽見夜璟辰道:“這幾日,多謝?!?
柳如月聳聳肩膀,“殿下是聰明人?!比绻魈斓氖虑闆]有轉圜余地,那她只希望夜璟辰能夠看在自己幫了他的份上,能夠保持距離。
她是在幫自己,但不可否認的是,夜璟辰這個道謝的確讓她很是滿意。
經過夜璟辰被人下蠱、她用符咒朱砂救人的事情之后,她看得出來,夜璟辰也看得出來,彼此都藏著秘密,卻誰也沒有多問。
不過多時,侍衛再次回來了。
“殿下,人都離開了。”
“嗯?!币弓Z辰先走進雨水中,“走吧?!?
柳如月點頭,裙尾撩過夜璟辰的衣擺,一同來到了牡丹花前。
“之前有人在這里動過手腳,雖然我不知道對方是誰,但上次必然已經受了反噬?!?
柳如月蹲下身,將發絲連同符咒一起埋入盆景中,起身看了夜璟辰一眼。
“本以為他會收手,沒想到這么著急,看來對方也在趕時間……陽氣鼎盛,陰戾必退。”
“殿下若是消息靈體,這幾日不妨查一查朝堂之中有誰叫過太醫。當然,也有可能對方是找了打手。”
夜璟辰目光微沉。
“柳小姐,你我打個商量如何?”
柳如月等的便是這個!眼睛一亮,柳如月勾唇,“可以?!?
“不問是什么?”夜璟辰垂眸。
雨傘之下,他靜靜凝視著柳如月,而柳如月不閃不避,不卑不亢。
“我說了,殿下是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