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破門而入。
對準夏雨柔右手砍下去的菜刀驟停在半空,黃毛瘦猴兒手腕被鉗制。
痛!
劇痛!
手腕像是要讓人捏爆了。
“嗷——”
黃毛瘦猴兒大叫一聲,刀被奪走。
緊接著,撕裂般的痛楚自右肩膀傳遍全身,右手臂被砍掉,碗口大的傷口血汩汩流,根本捂不住。
黃毛瘦猴兒發出殺豬般的哀嚎。
砰砰砰!
凌天三腳踹飛另外一個瘦猴兒和兩個胖子,一手扶起凌國慶,一手抱起夏雨柔重新放回床上。
感受到母親那只有六七十斤的體重,凌天心都在滴血。
“小天?”
夏雨柔突然開口。
“小天,是不是你回來了?”
看不見,但她聽見了,也感受到了,那種母子連心的感應……
熱淚滾滾,浸濕了枕頭。
或許五年前她就該離開這個世界,只是不甘于再也見不到兒子,才彌留至今。
高位截癱,五年垂死掙扎。
終究不負期望,老天有眼,讓她能在臨死前,再跟兒子見個面。
此生,足矣。
只是可惜,自己瞎了雙眼,兒子近在咫尺,她也看不見了。
“小天——是你嗎?”
“媽!是我,我回來了。”
凌天回應一聲,聲線都跟著顫抖。
夏雨柔嘴角一抿,她笑了。
“老頭子,國慶!快,快告訴我,是不是小天回來了?我聽見了,小天喊我媽呢,小天回來了對不對?”
笑著,笑著,夏雨柔很快又哭了。
凌國慶揉揉眼睛。
“你沒聽錯,是小天,是咱們的兒子!”
凌國慶震驚之余,更多的是激動。
兒子回來了。
哪怕時隔五年,縱使披頭散發,他也能一眼認出,這長發男子,是他凌國慶養育二十多年的親兒子。
“他還活著,他,回來了?!?
凌國慶一把抓住凌天雙手,仔細地上下打量。
滄桑的老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
“小天——”
“爸——”
凌天張張嘴,想說什么。
凌國慶搖頭,示意他不用解釋。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這五年發生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兒子回來了。
一切,都會好起來。
“他么的!”
渾身腱子肉的男人從震驚中回過神,瞅一眼被砍掉右臂的黃毛兄弟,扭頭看向凌天。
啐一口,罵道。
“你他娘的,是這倆老不死的種?”
啪——
凌天從老父親的手中,抽回右手。
反手一耳刮子,抽在對方右臉上。
“你爹媽沒教尊重人?我替他們管教!”
這些年,爸媽都在受欺負嗎?
是那個五年前陷害自己的人做的嗎?
還是最近家里要拆遷,他們過來欺負二老的?
看著爸媽的憔悴面容,凌天簡直不敢想象,這五年,二老究竟是怎么過的。
收斂心神,問凌國慶:“爸,怎么回事?”
盡管凌天心中有了猜測,還是想從父親口中得到確切答案。
見兒子這般果斷保護自己,凌國慶深呼吸,語氣沉重地開口說出兩個字——拆遷!
“強拆?”
凌天目光陰沉。
果然……
從周圍狀況到家中情形,足夠說明這一切。
“張氏集團旗下房地產公司盤下這塊地,據說要蓋樓,按照我們家面積,大概得賠五百萬……”
隨著凌國慶的解釋,凌天臉色越發陰沉。
張氏集團?
五年前自己遭人陷害入獄,跟張氏集團脫不了干系,現在又來欺負爸媽?
豈有此理!
“爸,照顧好我媽?!?
凌天挪開半個身位,安頓凌國慶坐在床邊,旋即走向強拆五人組。
“小天——”
凌國慶還有些擔心。
“別沖動,他們人多?!?
“沒事的,爸?!?
凌天回頭一笑,給凌國慶一個“你放心”的眼神。
“我有分寸!”
安撫好老爸凌國慶,隨后瞥一眼剛才被抽耳光那位。
“出去談談?”
適才砍掉對方一條胳膊,只是無奈之舉,凌天不希望狗血再污了二老的眼睛。
“你有種——”
那人捂著臉,惡狠狠瞪著凌天,腦瓜子還有些嗡嗡的。
剛才那一耳光,太狠了。
差點沒給他頭打爆。
“媽的!知道老子誰嗎?我叫任三河,人稱三哥,你他么砍了老子兄弟,還打老子……”
砰!
凌天一腳將任三河踹出去,冷眸掃一眼其余四人。
極致的壓迫感,令人窒息。
兩個胖子架起斷臂同伴,另外一個瘦猴兒還不忘幫忙撿起來斷臂。
床上,夏雨柔很擔心。
“小天?”
“別擔心,兒子長大了,他有分寸?!绷鑷鴳c安撫道。
目光,卻是帶著一抹擔憂看向了門外。
外面。
任三河大吼一聲:“上!”
剛才被凌天偷襲得逞,還給他們同伴砍掉一條手臂,著實嚇一跳。
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怕了。
沒膽,也不能干強拆這活兒。
何況他們人多。
除了斷臂的黃毛瘦猴兒,其余四人齊齊撲了上去。
砰砰砰!
凌天踢飛兩胖一瘦,掐住任三河脖子給他吊起來。
“欺凌我爸媽,還要扔糞坑里?”
“不,不是——你等等!”
沒想到準備充足之下,四人聯手,還被凌天這么輕松干趴下。
這家伙太強悍了。
他該不會……
任三河瞬間慌了,他可不想掉糞坑。
凌天冷笑。
村里的廁所不是直通下水道,家家戶戶都專門有個糞坑,定期清理。
凌天踢開一個糞坑蓋,惡臭撲面而來。
嘔——
任三河當場嘔出來。
“不,不要啊——”
噗咚!一聲,任三河掉了下去。
其余四人很惶恐,不斷往后挪,試圖與凌天拉開距離。
咔咔咔!
凌天又打斷了除黃毛瘦猴以外其余三人每人一條胳膊。
“你們來自張氏集團?”
“是是是……”
“張少是誰?”凌天冷冰冰問道。
關乎五年前被陷害一事,這可是重要線索。
四人面面相覷,最終迫于壓力,說道:“張永明少爺?!?
“張永明?”
凌天記住了這個名字。
“回去告訴你們主子,再欺負我爸媽,可就不是斷一條手臂這么簡單了。”
“不敢,不敢了?!?
在凌天的死亡凝視下,四人誠惶誠恐。
“拆遷款和醫藥費,一分都不能少!”
“是是是……”
四人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滾——”
凌天大手一揮,四人落荒而逃,似乎忘記了茅坑里還有個任三河。
凌天轉身回屋。
“爸!媽!”
時隔五年,二老已青春不再,五十歲的年紀,乍一看好似耄耋之年。
那一道道皺紋,如同一把把刻刀,狠狠地,扎在凌天心頭。
難言的苦澀感,刺激著淚腺。
凌天抿著嘴,眼眶通紅。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讓您二老受苦了?!?
凌天走到床邊,跪下磕頭。
凌國慶將兒子扶起。
“你能回來,就是老天爺給我們最大的恩賜。”
“小天啊,媽不苦,媽只是……”
夏雨柔想抱抱兒子,都做不到。
只能無力地躺在床上,用蒼白的語言,盡量掩飾內心。
可她的眼睛,是那樣不爭氣。
不但看不見,還不停地往外流淌著一絲絲晶瑩滾燙。
“小天!媽真的……真的好想,好想看你一眼啊?!?
“媽——”
凌天深吸一口氣,努力控制情緒。
顫抖的手,給母親擦拭眼角。
“我會給你治好眼睛的,很快你就能看見了?!?
夏雨柔雙目失明,只因經脈堵塞,這對凌天而言不是什么難事。
“真的嗎?”
夏雨柔先是一喜,旋即面露苦澀。
“看不看見不重要,媽都習慣了。只要你陪在媽身邊,媽就很滿足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