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他沒有去晨練,而是收拾好自己的拳套、拳擊靴,將護檔、護齒牙套等日常訓練中要用到一切物品,都裝進包里,然后坐等櫻井小姐開車過來送他去考場。
因為璃奈現在是備戰的關鍵時期,所以就沒有過來陪他一起去。
除了晨練外,璃奈現在一天起碼有三個小時都待在拳館,甚至累到連課都翹了都沒去上,而是回家呼呼大睡,讓身體盡可能恢復。
他也再次重復觀看了南條希的比賽錄像,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南條希更多的技術漏洞,可惜都是無功而返。
南條希VS蕾娃-休斯,他將自己在這場比賽中發現的唯一一個關于南條希的技術漏洞,告知給了科茲洛夫,科茲洛夫也表示認同他的看法。
不知道為什么,科茲洛夫最近對他的態度變好了不少,不再像以前,總是帶著一股傲慢的語氣跟他講話。
南條希唯一的技術漏洞,只有在交叉進攻換拳的那一刻,才會非常明顯地暴露出來;這個機會轉瞬即逝,也不知道璃奈能不能抓的住。
科茲洛夫表示南條希的針對性訓練她會負責,讓他不用過多擔心,同時也謝謝他能夠幫忙。
既然科茲洛夫都這樣說了,那他也就不用過多操心了啊。
不過,大橋拳館好像距離考場隅田川之星綜合體育館并不遠,要不要順路過去一趟大橋拳館?
他想起了之前璃奈跟他提及過的,去年的一場業余比賽中,谷口薰擔任裁判,結果判定璃奈輸掉的這件事。
谷口薰曾經作為過南條希的對手,并且戰勝過南條希,雖然這場業余比賽過去好久了,但說不定谷口薰或許還能記得關于這場比賽的一些感受?
正當這樣想的時候,樓下響起了汽車的鳴笛聲,看來櫻井小姐已經到了。
于是,他連忙拿起背包,下樓,準備前往考場。
——
平野薰聽到自己的哥哥出門后,她才從房間里走出來。
哥哥肯定又是去忙關于拳擊的事情吧?
她在沙發上坐下,跟往常一樣打開電視,將電視聲音調大,以免顯得家中沒有那么冷清。
顯得她沒有那么孤獨。
她知道哥哥在那天夜不歸宿的晚上,是去參加了地下拳賽。
本來她是像往常一樣,想鬧脾氣,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無所謂了。
因為她發現這樣只是徒增哥哥的煩惱而已,哥哥并不會理解她的感受。
她在沙發上躺下,望著電視方向,能看到些許彩色的斑點在她的眼神跳動,除此之外,她所看見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讓她想起了自己十三歲的那一年。
無窮無盡的灰霧包圍著她,使她無法看清自己的周圍。
她感覺自己正躺在地上,但不知道為什么看不清天空?明明現在是白天;她伸手,想要揮開圍繞在她身旁的灰霧,直到周圍傳來熟悉的呼喊聲,有人握住她的手,將她扶起來,她才明白,周圍并沒有灰霧。
灰霧只存在于她的眼睛里。
之后的日子里,雖然父母帶她在各大醫院奔波,但都是只有一個結論。
大概是摔傷了腦袋里的神經,影響到了眼神經,可以通過高風險手術治療,但失敗的幾率很大,并且失敗后的隱患也很高,可能會導致其余腦神經也發生病變。
得知了這結果后,很長的時間里,她都會經常崩潰大哭過;盡管家人都會安慰她,璃奈姐和悠里醬也會安慰她;但她心中的那種痛苦感受始終都揮之不去。
早上,聽著家人陸續出門的聲音,她會感覺到深深的孤獨;即使哥哥偶爾會牽著她出門散步,她也不會感到開心。
因為聽著周圍路人的談笑聲,聽到他們在討論看到的事物,她會感覺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格格不入了。
再之后,傳來了噩耗,她跟著哥哥一起去參加父母的葬禮,但卻看不到父母的遺像;這時她才發現,十三歲那一年最后看到的父母的模樣,已經開始在她的記憶中有些模糊。
她心想,很快,她就會忘記她認識的所有人的模樣吧,她現在只剩哥哥這一名唯一的親人,白天哥哥去上學不在,她只好把電視打開,盡量干一些簡單的家務,熬過這段孤獨的時間,直到哥哥回家后,她才會感到些許開心。
如果日子就這樣持續下去也不是不行,到時璃奈姐也會嫁來她家,到時她又有新的家人了。
直到她聽說了,哥哥也在練習拳擊,那種失去視力沒多久的恐慌感,又一次涌上心頭。
她害怕,害怕自己的哥哥也會變成跟自己一樣。
于是,她想辦法打聽到了哥哥的業余比賽,讓人去幫她觀看哥哥的業余比賽打得怎么樣。
但她聽到結果后,她的呼吸變的急促起來,腦袋里閃過的都是記憶中哥哥的模樣,但是卻鮮血淋漓。
為什么……哥哥你被打的這么慘!都還要堅持練習拳擊啊?!!
于是,她開始鬧脾氣,開始離家出走;不過每次哥哥都能成功哄她回來。
她擔心自己的哥哥會以一副鮮血淋漓的模樣回到家,因此,每次哥哥回家,她都會特意留意哥哥身上是否有血腥味。
然后,她還嘗試了解到了更多關于拳擊的事情……腦損傷,植物人,甚至死亡,這種事情在這項已經擁有百年歷史的運動中,已經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
萬一……哥哥哪一天,突然回不來了呢?
每當她想到這點,她的表情就變的猙獰起來。
所以說,就連哥哥也要拋下我,離我而去嗎?
她還患有失眠,半夜經常睡不著覺;于是她會經常悄然無聲地走進哥哥的房間,坐在哥哥的床邊,聽著那讓人感到安心的呼嚕聲。
如果某一天,哥哥都要離她而去了怎么辦?
想到這,她便掏出一張金屬名片,上面打著無數個密密麻麻的小孔,摸起來有一陣冰涼的觸感。
這是專為盲人制作的金屬名片,上面是一串電話號碼。
這是那天她和小野悠里出去玩,有一名男人擋在她們面前,并塞了她這張金屬名片。
“如果你不想讓你哥哥受傷的話,就聯系我吧。”
那個男人在她的耳邊留下這樣一句話,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