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時季,我會在家好好等你回來的!”
這是林佳秋對葉時季說過的最后一句話,當時的葉時季還笑著抱了抱她,笑話她比小孩子還愛哭鼻子,也不知道小孩子能不能照顧好自己,林佳秋不滿地推了他一把,如果林佳秋知道兩人從此一別竟是天人兩隔的話她一定會和葉時季一起離開的,可她又轉念一想,如果他們兩個都不在了,奶奶一個人該怎么辦呢,她要獨自一人守著冰冷的空房了,她要是生病了會不會沒人知道啊,她不能再丟下奶奶一個人在這人世間孤苦伶仃啊
“葉時季,我好想你啊!”
在失去葉時季的每個夜晚林佳秋都在這樣想,無數個夜里,輾轉難眠,她睡覺質量不好,葉時季不在之后便經常在半夜被凍醒,年少的林佳秋無人關心,什么苦都吃過,其實她早就已經習慣了,但是和葉時季在一起之后她睡覺就從來沒有被凍醒過,林佳秋躺在床上悶悶地想,習慣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可怕到她真的以為自己已經擁有幸福了
“今年的愿望,還是葉時季”
和葉時季在一起的每個生日林佳秋都過得很快樂,從前沒有一個人會記得她的生日,她不愛說話,媽媽不喜歡她,同學們也是,根本沒有人會在意她,爸爸是個賭鬼,那時的林佳秋每天都在跟著母親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每次生日她總是會一個人偷偷對著小面包許愿,那時她的愿望是成為一名律師,后來她終于如愿考上大學,以為就要擺脫這一切的時候母親卻偷改了她的志愿,不是她選擇的法律,她生氣,可她卻無能為力,林佳秋以為人生就要這樣被操控著繼續活下去的時候葉時季出現了,林佳秋不愛說話,于是葉時季就天天在她耳邊逗她開心,林佳秋自此終于有了一個獨一無二的生日愿望,那就是,要一直一直和葉時季在一起,微風吹拂著少女年少時的愿望,給她帶去無限希望,可是林佳秋沒想到這陣風竟然把她的希冀越吹越遠,到最后就連這個小小的愿望也沒有能夠實現,她的人生好像總是這樣灰暗不堪,到處充滿失望“葉時季是個膽小鬼,偷偷跑走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這些年林佳秋隔三差五的就會來這個老房子看望葉時季年邁的奶奶,老人家年紀大身體不方便,數月前還患了病,醫生建議她老人家回家安享晚年,她也知道自己活不長,每天都是坐在輪椅上曬太陽,手指不停地摩挲著那張有些泛黃的合影,這是她和葉時季唯一的一張合照,是在葉時季二十歲時,林佳秋拍的
那時兩個人正在熱戀中,是葉時季第一次帶林佳秋回來看望年邁的奶奶,奶奶對她很好,知道兩人是在談戀愛之后更是笑得合不攏嘴,林佳秋看了一圈之后發現家里居然沒有一張像樣的合照,葉時季說家里有個古早的相機,不知道還能不能用,林佳秋就是用這樣一個有些老舊劃痕的相機記錄下這個世界上她最愛的兩個人“葉時季這臭小子怎么還不回家,白瞎娶了一個這么好的媳婦兒”
奶奶走的這天正巧趕上葉時季的生日,窗外的喜鵲在亂叫,也不知道是誰家姑娘今天要嫁人,她來不及想,也來不及看,葉時季走了之后老人家每年還都要給他過生日,哪怕主人公始終沒有出現過,哪怕她不愛吃甜膩膩的蛋糕,可她總是會讓林佳秋買一小塊,插上蠟燭,就當是人在身邊,可惜今年不行了,奶奶終究還是沒有等到葉時季回來,沒有辦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親口祝他生日快樂了
她坐在輪椅上松松地握著林佳秋的手,說出的一字一句極為費力,如果以后不想再等葉時季回來了,就重新找個好人家吧,林佳秋握緊老人早已枯瘦如柴的雙手,她現在說不出任何話,一直在拼命地搖頭,眼淚控制不住地下落,老人家顫抖著伸出一根手指擦掉林佳秋滑落的眼淚,緊接著就閉上了雙眼,這一閉就再也沒有睜開過
林佳秋一直沒敢告訴老人家葉時季其實早就已經死在了五年前的那場大火,那時葉時季正在野外進行實地訓練,一場不知名的野火燒光了那里的一切,包括她的愛人而現在,世界上最后一個愛她的人也離她而去,她活著的希望在此刻也全都消失了“葉時季,我會一直等你回來的”“葉時季,我不想再等你回來了”
安排好這里的一切后,林佳秋選擇離開這座她生活了三十年的城市,她始終要開始新的生活,在另一個城市,帶著兩個人的愛和希望一直活下去,她固執地想,他們一定會在天上繼續保佑她的,愛她的人只是換了另一種方式繼續愛著而已,他們從來沒有消失過
葉時季,你看,我一個人也可以把自己照顧好的,奶奶見了你一定會和你夸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