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秉文在家里待了兩天,臨走前才約到了以前一起玩的兩個發(fā)小吃個飯,這兩人以前也是在外面打工,年齡到了就回老家結婚。
其中一個發(fā)小女兒都四歲了,另外這個也結了婚。
三人在中學旁邊一家常去的小飯館碰頭。
羅秉文和朋友也不生分,見面就說道:“哎呀你們兩個?大半年沒見到你們就胖這么多?老家的伙食這么養(yǎng)人嗎?”
“結婚以后幸福著呢,你以為還和你一樣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健身健身?”張霖語氣很羨慕,但看得出也挺幸福。
文天陽不知道說什么,干脆不說了。
他們哥三以前一樣的身材,腹肌胸肌直角肩都有,手往墻上一撐,坐個女朋友都沒問題。但他現(xiàn)在體重直奔兩百斤,完全看不出以前帥氣的樣子。
聊了一會兒以前的事情,在看著這個十多年沒變化的小飯館,當時的畫面一下子涌進腦海里了。
當時他們住在同一個小區(qū),那時候都不叫小區(qū),只能說是給工人修建的公寓樓,叫八壹小區(qū),一群年齡相仿的孩子天天在外面瘋跑。
羅秉文最深的印象就是小區(qū)里面有個很長的斜坡,當時有人找到一輛沒有剎車的自行車,別人都不敢騎,說誰敢騎車下這個陡坡就算誰厲害。
他當時就敢,上去就跨上車,騎著就沖下去了。
速度和風一樣。
下到坡底速度也控制不住,反正剎車是沒有的,他就踩著左邊的腳蹬,右腿跨過來,然后瞬間跳下來,跟著車往前跑。
文天陽把這件事一說,其他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張霖笑了一陣,說道:
“嘖,不得不說啊,有些人天生就聰明,比如我文哥。當時要是我肯定都慌了,跳下來也是腳剎,然后摔個半死,但文哥就是能想到跟著跑,你說聰不聰明吧。”
文天陽也點頭:
“對啊,不過我印象最深的是高中的時候,咱們幾個天天出去玩英雄聯(lián)盟,也不讀書了,也不畫畫了,高考的時候咱們兩個大專都沒考上,羅秉文被他爸抓回去學了兩個月,直接考進川大了,你說說,這像話嗎?”
羅秉文擺擺手:“我藝考上去的算什么,成績要求不高。”
“你可別凡爾賽了,”文天陽沒好氣地笑罵道,“你再怎么說那也是重點,咱們玩是一起玩的,高考了你反倒自己考上了大學,真是,當時我被我媽打了個半死。”
張霖也連連點頭:
“我也是,我靠,我媽邊打邊說,你看看人家羅秉文,也是和你們天天出去上網(wǎng)打游戲,人家怎么就能考上重點?你是比他差嗎?你就是不好好學!可是我靠啊,那些書我真看不懂啊!”
“哈哈哈。”
羅秉文也是底子好,基本功扎實,先是藝考過了,然后被逼著學了兩個月文化課。
352的分數(shù),剛好過分數(shù)線七分。
每個人的路都不一樣,羅秉文考上大學了依舊在當牛馬,買了車和房子,月月還貸,找女朋友也是,漂亮是漂亮,但全是坑。
自己這兩個小伙伴就很好,文天陽就在老家做點小生意,收入不錯,家里有車子有房子,和父母住在一起,過得很幸福。
張霖找關系進了小鎮(zhèn)附近開的一家廠子,坐辦公室,穩(wěn)定又踏實,女朋友也是單位大媽介紹的,長得小乖小乖的。
這樣看下來,顛沛流離,離開父母在大城市打拼的羅秉文才是三人里面最慘的那個。
…………
晚上十點,羅秉文是被兩個人抬回家的。
搞美術的人其實不太喜歡喝酒,喝酒會麻痹神經(jīng),導致練了幾十年穩(wěn)定的手會發(fā)抖,這對于很多有追求的畫家來說都是致命的。
所以羅秉文的以前沒經(jīng)歷太多酒局。
而他這兩個兄弟經(jīng)常聚會,不是事業(yè)局就是朋友局,沒有局就在家里小酌幾杯,酒量可能是羅秉文的五倍以上。
沒見他都喝得快吐了,這兩人一點事兒沒有,還能架著他送回來的么?
不會喝酒的人,宿醉的感覺特別難受。
第二天羅秉文醒過來,只覺得頭暈腦脹,直犯惡心。
幸好一打開手機全是好消息。
不管是某音,視頻號,還是嗶站,關注數(shù)量都在狠狠的漲,某音更是突破了15萬,已經(jīng)算個不大不小的網(wǎng)紅了。
幾個作品漲粉十五萬?
這種速度在前幾年還有可能,但在如今這個賽道齊全的時代很少有博主能漲得這么快,大家都是抄過去,抄過來。
羅秉文這種漲粉速度說明了什么?
說明他發(fā)現(xiàn)了一條新的自媒體賽道!
更多的MCN機構發(fā)來了合作邀請,有善意的,也有惡意的。
善意的會說一起合作,共同發(fā)財,共同進步。
而有些人甚至是開始威脅,說如果羅秉文不簽約他們,他們立刻找那些愛旅游,又長得帥的畫家來當博主,吃他的流量。
羅秉文一概不理。
吃就吃唄,他做自媒體雖然是為了賺錢,但并不是為了發(fā)財。在這上面賺到的錢只要能夠他的旅費就夠了。
再者說。
這些公司還能再找出一個自己來?
你們是有四級的畫家還是有四級的攝影師啊,或者找個旅行作者簽你們MCN?人家過得不比你們舒服?
搞笑。
陪父母待了幾天,到22號的時候找了輛車送自己去天府機場。
他們這個小鎮(zhèn)雖然離蓉城是有點遠了,但離這個新修建起來的機場卻很近,開車只需要半個小時就能到。
羅秉文想把自己的車留給老爸用。
畢竟這輛寶馬確實不太適合開出去旅行,價格貴就不說了,底盤還還比較低,如果以后他還有開車旅行的需求,那就買一輛SUV。
在他藏在家里陪著父母的這段時間里,《破曉》才是真的火起來了。
他這幅畫在受眾上,比《火》更高。
如今不能出去旅游,不能體驗到篝火晚會快樂的人太多了,他們看到《火》以后,感受到的是畫里面熊熊的熱情,紅紅的火。
覺得好看,好美,好有意境,但并不能感同身受。
可《破曉》,帶給他們的感覺完全不同。
在城市的喧囂與忙碌中,人們的生活往往充滿壓力與挑戰(zhàn)。
他們想放松一下。
但觀看火的時候并沒有覺得放松,只是羨慕里面的人居然能這樣快樂。
而《破曉》這幅畫對于他們而言,有著獨特且深刻的意義,相比《火》,這幅畫里從云層里透出來的耶穌光,宛如一縷照進他們心底陰霾的曙光。
尤其是知道這一副畫表現(xiàn)的是晚霞,但實際名字叫破曉之后。
很多人覺得這個畫家實在是太懂他們內(nèi)心了。
某音里上漲的關注,和后臺不斷涌出的私信,評論,都證明這幅畫有著上熱門的潛力,只是還需要推動。
和很多畫家的作品一樣,羅秉文的這幅畫,評論區(qū)的最前面會有很多畫評家。
不過如今卻是一群普通人占據(jù)了點贊最多的位置。
“打工人表示,居然被一幅畫治愈了。夕陽藏在云間,把云染得火紅,金邊和那丁達爾光,美到不真實,像繁忙生活里的夢幻一刻。下面荒原公路,充滿未知與遠方。畫里騎摩托的人,停下追逐的腳步看夕陽,太羨慕了,好想也這樣放空,逃離忙碌,擁抱自由。”
“像極了奔波路上,我向往的片刻寧靜。看到這畫,漂泊的孤獨感一下上來了。”
后面才是一些畫評家發(fā)出來的東西。
“從專業(yè)藝術角度來看,這幅作品也就那樣,色彩搭配缺乏深度,構圖也很普通,只不過是迎合了當下的熱點才獲得了一些關注,根本稱不上有真正的藝術價值。”
“聽說這個人在圈子里口碑很差,為人特別傲慢,之前和很多合作伙伴都鬧得不愉快,這種人品的人,作品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和被群眾點贊上去的留言不同,這些所謂的畫評家的意見居然和觀眾完全背離。
內(nèi)部人士一看就知道可能是那些MCN機構搞出來的事情,他們想壓下去自己的熱度,然后去推一些所謂的旅游畫家出來?
可是這樣不會遭到反噬么?
要是一個兩個人覺得羅秉文的作品好,但是看到評論里面有這么多‘專業(yè)人士’給的差評,可能會覺得是自己的審美有了問題。
但當大部分人都覺得這幅畫不錯,可就是有幾個不合時宜的反面論調(diào)出現(xiàn),那這些‘純路人’可就要爆發(fā)出自己的影響力了。
這幾個評畫的人也在后悔。
他們哪里能知道這羅秉文會火起來,就是按照公司的安排隨便找個黑點攻擊一下,本以為能像往常一樣帶帶節(jié)奏,引導引導輿論,打壓打壓這個沒跟公司簽約的博主,沒想到這次卻踢到了鐵板。
起初,那幾個“專業(yè)人士”的差評一出現(xiàn),確實讓一些原本覺得羅秉文作品好但又不太自信的人產(chǎn)生了動搖。
可隨著支持羅秉文作品的聲音越來越多,形成了一股難以忽視的主流力量,這些不合時宜的反面論調(diào)就顯得格外刺眼。
關鍵是他們還被人頂?shù)搅嗽u論的上面,這就非常顯眼了。
別看點贊高,進入評論區(qū)一看,全是罵他們的。
“你們這些所謂的磚家能不能別在這兒瞎扯淡?說別人作品沒深度,你們倒是詳細說說,這畫哪兒沒深度了?就會用一些空洞的詞匯來打壓別人,煞筆一個,還沒文化。”
“我看你們就是嫉妒人家火了。這么多網(wǎng)友都覺得他的畫好,難道大家審美都有問題,就你們眼光獨到?丟人現(xiàn)眼的玩意兒!”
其中一個“磚家”,網(wǎng)名“藝評先鋒”。
他看著那些不堪入目的罵語,氣得手都在微微發(fā)抖,卻又不敢有任何過激回應。他心里清楚,一旦反駁,只會招來更猛烈的攻擊。
但他們能說什么呢?
啥也不能說。
他長嘆一口氣,嘴里嘟囔著:“這破事兒,早知道就不接了。”
看這熱度這么高,他自己這個賬號已經(jīng)算是廢了,但他自己也知道這不過是MCN搞出來的一個殼子。他現(xiàn)在是殼子掉了,但要不了多久這個殼子又會重新回來。
只是機構需要花點錢推流。
藝評先鋒看著評論區(qū)里“畫得這么好,你們這些人還惡意詆毀,要點臉吧”這樣的評論,心里很不爽,但又有點開心看到自己的MCN虧錢吃癟。
偷雞不成蝕把米。
顯然也是一個受到不良MCN迫害的自媒體。
此刻,他所屬的公司也很緊張,CEO緊皺著眉頭,策劃這次事件的市場部總監(jiān)更是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他也知道自己搞砸了。
“反正這事兒!沒完!人找到了嗎?全華夏這么大,一個長得帥,還喜歡到處旅游的畫家都沒有嗎?廢物,一群廢物!”
………………
羅秉文下了飛機,拿了行李后第一時間就看到了來接他的人。
居然還是個美女。
他不知道的是接自己的位置是這個美女從一群接待中搶過來的,羅秉文的資料和照片一發(fā)在內(nèi)部群里,整個群里的女接待都瘋掉了。
這是畫家啊,還會剪視頻,還長得帥,還高!
柴雨蘭就是從一群女妖精手里,把接待羅秉文的位置給搶下來的人。
她步伐輕快地迎上前去,主動伸手接過羅秉文手中的行李,落落大方地說道:“羅老師,您好呀!我是柴雨蘭,專門來接您的,歡迎您來到我們這兒。”
“謝謝,辛苦你了。”
“沒事沒事,我們的工作就是接待你們這些嘉賓,畢竟都是為了家鄉(xiāng)服務嘛。”
一邊說著,她一邊引導羅秉文往外走,眼神中難掩欣賞與熱情。
“羅老師,我可太喜歡您的作品了,尤其是那幅《破曉》,每次看到都感覺心靈被觸動。”柴雨蘭微微歪著頭,真誠地看著羅秉文,繼續(xù)說道,“您的畫和視頻,讓我看到了很多不一樣的視角,特別有感染力。”
羅秉文知道來接待自己的人肯定會研究一下自己的作品的,而且畫這個東西,看一眼,記住大概細節(jié)和色調(diào)就行了,再看幾眼別人的評論,怎么都能和作者聊兩句。
這東西和小說,電影不同,了解起來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