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與張居正論完，已經夕陽西斜，沒想到刷皇威一件事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

有了優秀的將領，便可以通過戰爭來獲得更高的皇威；

打仗卻又需要一大筆銀子；

要刷滿上千點皇威，還是要從戶部開始動手。

祁景將最后一本奏折輕輕合上。

把那些日常問安的折子轉交司禮監后，紫檀案幾上堆積如山的文書終于矮下去三分。

他端起已經涼透的君山銀針抿了一口，茶湯里倒映著窗外新抽的柳枝，在風中微微搖曳。

祁景擺架往大小喬的宮走去，沿途庭院中朱紅宮墻下新移栽的芍藥開得正好，花瓣在夕陽下里泛著點點光澤。

還未到二女宮中，遠遠便聽見西偏殿里傳來清脆的麻牌相擊聲，夾雜著女子銀鈴般的笑語。

“清一色對對胡！姐姐快把金瓜子拿來！“

“你這妮子定是偷換牌了，方才明明...“

守在殿外的宮女見圣駕突至，慌忙要通傳，卻被祁景抬手止住。

他立在雕花木門邊，透過茜紗窗看見大喬鬢邊的累絲金鳳釵正隨著出牌的動作輕輕晃動，小喬則咬著櫻唇將面前的麻將牌碼成扇形。

“皇上！”

還是大喬先瞥見門邊的明黃衣角，慌得將滿手玉牌撒在青玉案上。

小喬手忙腳亂地去攏那些滑落的麻牌，金絲繡牡丹的云肩都斜斜滑落半邊，露出凝脂般的肩頭。

待姐妹倆重整衣冠接駕時，祁景已坐在主位的蟠龍椅上，指尖摩挲著案幾上那尊錯金博山爐。

爐中沉水香裊裊升起，在他眉間凝成化不開的川字紋。

“皇上可有好些日子沒來儲秀宮了。“小喬將冰鎮楊梅汁捧到祁景手邊，瑪瑙盞里浮著碎冰，映得她腕上翡翠鐲子碧瑩瑩的，

“定是被翊坤宮新來的蘇美人勾了魂去吧”

大喬急得在背后扯妹妹的織金披帛，卻見祁景竟輕笑出聲：

“朕若說是被戶部的賬本纏住了，愛妃可信？”

大喬示意宮人將鎏金燭臺上的燈芯挑亮些，嗔怪小喬一聲，然后貼心問:

“皇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憂慮的事情？”

然后開口又說：

“前日內務府送來江南新貢的雨前龍井，臣妾給皇上烹一盞可好？“

祁景笑了一下:“好，還是婉妃了解朕，小喬，你要多跟你姐姐學習。”

小喬一臉不服氣，偷偷在一旁翻了一個白眼。

“朕這今日還真是遇到了一些擾心的事情，朕打算訓練一只部隊以平邊塞，但沒想到開銷如此巨大，唉，簡單點說，就是缺錢。”

“朝廷不是能鑄錢么？”

小喬挨著祁景坐下，發間金步搖垂下的珍珠掃過他的肩頭，

“就像我們打晉級賽牌時，缺籌碼了就叫人再鑄些籌碼。”

大喬烹茶的手微微一頓，青瓷茶甌里的茶湯泛起細密漣漪。

小喬繼續說：“人家一直弄不明白，朝廷為什么要靠百姓的稅收來作為國庫主要來源？朝廷自己不是能鑄嗎？”

祁景笑了笑，開口：“其實原因很簡單，封建…大明朝也好，其他朝代也罷，糧食產量是無法快速增長的。

當你鑄1000萬兩去買糧，假設市場中的糧價此時是1兩1石，當你購買100萬石后，

剩余的糧食變會漲價，因為現在供需平衡被打破，所以市場上糧食的價格變會增長。

當然你可以繼續去增鑄來買糧，但糧食的價格高到一定程度，百姓便無法買糧。

不是所有的百姓都有田地產糧食，也不是所有有地的百姓一年耕種的產糧都夠溫飽。

當糧食增長到一定程度，百姓買不起，變會出現叛亂。

當市場上面包賣到50萬馬克……

說遠了。”

祁景咳了一下，接著說：“你要記住，無論大明朝還是前朝，糧食比銅板更能作為價值衡量物。

銅錢可能一文不值，但糧食永遠能填飽肚子。”

小喬輕皺著眉，思考了一陣，又問:“皇上，那您是缺錢，還是缺糧？”

祁景輕笑，朕都缺。

“那皇上還是要加稅嗎？”

祁景搖搖頭：“加稅不是長久之計，歷來朝廷國庫缺錢，打老百姓的主意都是飲鴆止渴。”

大喬：“皇上，我姐妹二人最近在宮中打牌也贏了不少，我們除了賞下人，也沒什么花處，也愿給皇上盡一份心。”

小喬：“對，皇上您別嫌少，本來我們贏得更多，要不是那蘇美人……”

大喬沖小喬皺了一下眉頭，小喬才不服氣的止住嘴。

祁景輕輕搖頭：

“心意朕領了，但你們這點錢在軍費面前杯水車薪，你們自己留好吧，身邊的下人多打賞。

朕缺的是一筆橫財，民間有俗語說，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

小喬：“這個我知道，看話本都說劫富濟貧，可是還有誰比咱朝廷更富啊？”

祁景：“個人怎么能跟朝廷比……”

說道這里，祁景突然想到了和珅，自從給和珅任務后，似乎把這人忘在了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