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齊接過二鍋頭，輕輕抿了一口。

眼睛瞪得很圓，似乎一小口還不足品嘗出精髓，連忙又補了一口。

“別喝太猛，這酒上頭，后勁強。”阿布笑道。

開玩笑，這可是綠瓶二鍋頭，56度的狠貨啊。

昨晚吃飯的時候，本來阿布是想買悶倒驢的，后來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抗不住那六十多度的上頭感覺，所以左選右挑才搞了瓶便宜實惠的二鍋頭。

你別說，在這種極寒的氣溫下，能喝上一口酒，那是相當奢侈的。

海豹酒是發酵酒，自然度數不高，不過也已經是因紐特人的唯一選擇了。

烏齊晃了一下腦袋，張嘴呼吸，試圖讓喉嚨里的辛辣感覺消散一些。

“是，是有點辣喉哈，這是什么酒？”

“白酒，送你了，謝謝你的海鷗酒，就當禮尚往來了。”

“阿布兄弟，你這都是從哪里弄來的？”

阿布故作神秘，向烏齊作了個噤聲的手勢：

“天機不可泄露，不可說不可說啊。”

烏齊撓了撓腦袋，憨笑道：“懂的懂的，那謝謝阿布兄弟了，沒啥事的話我就先出發，一會天亮了。”

“行，一路順風。”

“好！”

“啊對了，烏齊兄弟。”

烏齊疑惑地回頭：“阿布兄弟，還有啥事？”

“你指個方位，我好在之后第一時間找到你。”

烏齊思索幾秒，指了指烏魯酋長家的方向。

阿布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不過很快就消逝。

“好，下次見。”

“下次見！”

......

艾雅起床的時候，屋里洋溢著蔬菜鹿肉湯的味道。

冰桌上，還放著半個梨子，旁邊則是一張紙條。

顯然是從書上撕下來的。

上面有一行字，上面用整齊、有力的英文寫著：

艾雅，我去幫烏魯酋長做事了，記得吃早餐，還有吃梨！等我回來發現你沒吃打你屁屁！

“哼！”

艾雅不知怎的，睡醒之后居然還有些困，隨意翻了幾下桌上的三體小說，困意更濃，又倒在床上睡著了。

此時的阿布，當然不知道艾雅還在呼呼大睡。

他正按照烏魯酋長的吩咐，每家每戶登記情況呢。

雖然不是很滿意這項工作，不過為了更加讓烏魯酋長相信自己，自然是要表現一下的。

卻沒想到，去到第一家就吃了閉門羹。

阿布喊了幾聲，雪屋里面明顯傳來了咳嗽的聲音，愣是沒人回應。

什么情況？

他知道這戶人家都有哪些人，雖然不熟悉，但也是打過照面的。

烏魯部落總共就上百號人，哪家哪戶是誰互相基本都熟悉。

只是血緣關系比較淡薄的家庭之間互相聯系地就比較少，也遠遠達不到見面時互相打招呼的地步。

除了酋長一家子之外，恐怕也沒人會閑的總是搞人際關系了，畢竟平時打獵，殺海豹，制作皮衣皮靴就已經夠忙了。

“薩齊，在家嗎？我是阿布，托烏魯酋長囑托來問你些事。”

阿布本著工作認真負責的原則，在雪屋外邊站了許久，不斷重復著這句話。

他心想，如果是烏齊來做這事的話，把他晾在外邊那么久，估計雪磚都給你踹飛咯，還跟你在這三三兩兩的。

阿布不是這樣的人，他是個含蓄內斂的人，有仇背地里報不香嘛。

莫不是昨天羅塔塔被殺那事給部落里的人留下心理陰影了？

嗯，有可能，這薩齊可能也在烏魯酋長的‘暗殺名單’里。

這話說的不過分。

他極有可能也欠了烏魯一家子的債沒還。

“薩齊，我不是來討債的，你先出來，烏齊不在這里，我以大地之母的名義發誓。”

阿布明顯聽到，雪屋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應當是有人下床了，不多時，雪屋洞口的雪磚被推開。

一個極其黝黑丑陋的男人鉆出個頭來。

還沒等阿布說話，他先是沒好氣地撇了阿布一眼，隨后說道：“烏魯的狗奴才！有什么屁快放！”

阿布聽見這話，腦中飛速思考，隔了幾秒，不怒反笑：“狗奴才這三個字用的好啊！不過你說的是烏齊吧？”

薩齊顯然沒想到阿布會這么回答自己，愣了一下：“你到底來干嘛的？”

“我是來幫你的。”

“幫我什么？”

“你欠了烏魯酋長不少食物吧？”

薩齊一聽這話，連忙轉頭瞧了幾眼周圍，隨后低聲說道：“你怎么知道？烏魯酋長告訴你的？”

“我猜的，我又不是幫他討債的，他告訴我這些干嘛。”

薩齊又問道：“烏齊現在在哪里？”

“不知道，已經被驅逐了吧，我今天起得早，太陽剛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有一家子匆忙離開了部落，不過，天太黑了，沒怎么看清是誰。”

薩齊似乎長松了口氣，他只感覺自己的肩膀瞬間卸下了重擔一般。

“那就好，驅逐了就好。”

阿布奇怪地問道：“怎么？你欠了烏魯酋長很多東西？”

“唉！一言難盡啊！阿布，你到底來干嘛的？”

“哦，我剛才在雪屋外邊喊你的時候不就說了嘛，我是來登記食物儲備情況的。”

“別提食物了，提起老子就一肚子氣，都糟蹋了！”

“哦？這話怎么說？”

“既然是烏魯酋長派你來的，那你就自己進來看吧。”

阿布點頭，跟著薩齊鉆進了雪屋。

一進屋，就聞到了一股腐爛的味道。

讓人忍不住咳嗽。

阿布咳了好幾聲，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定睛一看。

兩個還流著鼻涕的小男孩正在雪屋角落里搶奪一條黑漆麻烏，不知道已經腐爛了多少天的魚。

這魚一定不是在正常情況下儲藏好的，倒像是魚的尸體在陰雨天氣下受潮了好多天而后在河邊撿的，阿布心中想道。

“薩齊你瘋了？讓孩子們吃腐爛的食物！”

“你沒吃過？你小時候沒吃過？”

薩齊翻了個白眼，似乎覺得這不過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

阿布倒被這句話給噎住。

是啊，不是實在困難的情況下，誰會吃腐爛的食物，搞得不好，細菌會要了人命。

更何況那還是孩子啊，免疫力抵抗力都不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