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有’老爺的煉丹爐。

那豈不是說，他們這些‘眼種’，是‘不有’老爺的‘藥材’。

“愣著做甚，跟我來。”

多目催促了一聲，向后方的通道中走去。

宋祈年心中冷笑，這多目竟是將自己當成了他的香火大藥，還是可以一直薅取的那種大藥。

多目邊走邊說，嘴里神神叨叨的，依稀間，宋祈年聽到了‘贖命’，‘希望’等字眼，再結合那‘神不有命，仙不思贖’的話，心頭隱隱有了猜想。

若真是可以贖命......

思索間，二人已經走了一段距離。

越往進走，空氣越潮濕，隱隱還夾雜著一股藥香。

走了許久，二人終于走出了黝黑的隧道。

前方豁然開朗，巨大的山腹中，竟是一副山水田園畫。

畫中山田交錯，雞犬刨食，

畫中有一人，被串起耳朵懸掛于青天之上，雙耳如蒲扇，青面獠牙，面上只生一目。

脖頸細長，雙手合十，

最為詭異的是，他腦袋面對著畫外。

但身子卻背對著畫。

多目來到畫前，神色虔誠，道：“多目有事，前來拜見老爺。”

這話一出，掀起了畫卷，讓處于靜態的畫瞬間動了起來。

田間地頭，豬狗抬頭。

露出人面，個個神態安詳，露出幸福之色，享受于這種生活。

“可是丹藥成了？”

尖酸刺耳的聲音響起。

那懸于青天之上的正是‘不有’老爺。

多目惶恐，連忙跪下。

宋祈年見狀，也跪了下去。

“老爺，多目前來正是為了丹藥，昨日多目從見人神官處買了個香火‘眼種’，此‘眼種’可以催生丹藥早日成熟，多目自是驚喜，誰知今日，那道童竟起了賊心，想偷了去?！?

“還請老爺做主?！?

畫卷中，道觀從內被打開，一道士踉踉蹌蹌的跌了出來。

神色驚慌，道：“老爺，莫聽他胡說，絕無此事！”

卻見那被鐵鉤懸在青天之上的‘不有’老爺嘴角一咧，

頓時就出現在了畫卷中的道觀處。

只是依舊懸掛，此時是被鐵鉤懸掛在道觀飛檐下。

舌頭在嘴邊一舔，

道士渾身顫栗，身上平白多了腥臭的粘液，一身皮肉盡去，只剩了個骨頭架子。

嘩啦！

骨頭架子掉落，卻直接掉出了畫外。

多目見狀，喜出望外。

一身眼睛同時睜開，個個都明亮了起來。

“多謝老爺做主！”

說著，也不多廢話，徑直將腹部眼珠子掏出來了一把，喂雞似的丟進了畫卷。

山田中，豬狗雞似早就在等待，見狀，立時搶奪了起來。

宋祈年低著頭，被這一幕駭的不敢多看。

直到一旁的多目拽了他一把，

給他使眼色，他才恍然明白多目的意思。

毫不猶豫的將肩膀處的香火眼挖了出來，

就要像多目一樣丟進去，

卻感覺手上一黏，香火眼就消失不見了，

再抬頭看去，

道觀飛檐上，‘不有’老爺細細咀嚼著，點頭道：“不錯，此藥材果能加快丹藥的煉成。”

“給他歲肉，讓他多生‘眼種’?！?

一旁的多目聞言，面露嫉妒之色。

宋祈年不明所以，卻見自畫中山田中，一雞被拋了出來。

被多目欣喜的捉住。

那雞雖有雞身，卻生的人臉，此時受驚鳴叫。

“唧唧！”

“太美了！”

多目神色火熱的看著人面雞，扯了扯宋祈年，向外走去。

宋祈年扭頭，余光中，那道觀大門再開，從中又跌出一道士。

顫抖著將自己的道袍脫下，換上了掉落在地上，畫有‘不有’二字的道袍。

他看的分明。

那道觀之上，有一牌匾，上書：

“長生。”

長生觀！

宋祈年不自主加快了腳步，心頭震怖。

大黔仙朝，有國觀，名：

“長生！”

此長生可是彼長生？

隧道中，多目興致勃勃的看著宋祈年，眼中不乏討好。

道：“多目，此次得了這歲雞，你可莫要忘了哥哥我。”

見宋祈年皺眉，多目提起人面雞，喜道：“此雞不比尋常，這可是‘不有’老爺飼養的家禽?！?

他羨慕道：“尋常人莫說吃了，見到都不是易事。”

宋祈年心頭悸動，但一想剛才這雞爭搶眼珠子的一幕，心頭就惡心的不行。

若要他吃了這雞。

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心念一動，道：“既然多目管事這般推崇，不如這雞就送給管事。”

聞言，多目一愣。

隨之眼中貪婪之色涌現，就要一口答應下來。

只是，他一想起畫中被吐出來的骨頭架子。

貪婪頓時盡去，道：“不可，不可，這是‘不有’老爺給你用來生‘眼種’的?！?

他忽然停下腳步，緊緊盯著宋祈年，道：“勸你別生了別的心，莫不然。”

“嘿嘿！”

多目冷冷笑了一聲，道：“‘不有’老爺不會虧待了自己人，若你好生侍奉，成了這仙丹，自有你小子的好處。”

通道內，宋祈年默不作聲。

‘不有’老爺本來就不是他可以理解的存在，其飼養的東西也絕對不是世間存在的尋常東西。

吃了好處應該不少。

但說不好就有致命的缺陷。

回了神龕處。

多目大方的給了宋祈年一枚香火金錢，讓他快些再養出一顆香火眼。

今日的供奉，依舊少不得。

回了住處，郡主已經在等著他。

肩膀處昨夜孕育出的‘眼種’已經供奉了出去。

此時看到宋祈年，她本是凝重的臉緩和了下來。

“多目帶你去了何處？”

白鯉看了看宋祈年的肩膀處，香火眼已經不見了。

“去供奉了？”

宋祈年搖了搖頭，道：

“不是，他帶我去見了‘不有’老爺！”

郡主聞言神色一僵，看向神龕，不敢置信道：“神龕之上的那東西不是‘不有’老爺？”

宋祈年苦笑一聲，道：“那只是‘不有’老爺的煉丹爐?！?

“對了?！?

宋祈年扭頭看了一圈也沒有看到那只和郡主形影不離，賤兮兮的黑貓。

回頭疑惑，道：

“黑貓呢？”

聽到宋祈年問，郡主心虛道：“自然是收起來了，你以為喚出壓臟神不費心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