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規矩，銀貨兩訖，落刀無悔！”

那人賭紅了眼，猛地掀開衣袍，臉上青筋凸起。

宋祈年瞳孔驟縮，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只見那人的腹部有四個血淋淋的大洞，其中的臟器不翼而飛。

“呦呵。”

攤主見狀，卻是哂笑一聲。

神色頓時陰冷了下來，森然道：“后生，被去了四臟還生龍活虎，你走的是爛賭鬼門徑。”

“你如何知道！”

那人被道破的根腳，大驚失色，就要轉身離去，

卻被幾人擋住了去路。

攤主踱步而來，陰笑道：“想在我這討了封口，成了你的法。”

他語氣逐漸猙獰。

“黑了心的雜碎，你成了，卻會折了我的運道。”

“今日便讓你當個死鬼！”

攤主嗤笑一聲，抄起被相中的物什，暗自打量，心里已經有了數。

冷冷的看了此人一眼。

賭臟這個行當，洞察力占一成，運氣占九成。

而爛賭鬼這個門徑。

詭異難入，需要入門者以五臟賭出一臟神，

一旦成功，這臟神就會瞬間成為他的壓臟神，而且完全掌握權柄，若是賭出來的是一品，也是如此，堪稱一步登天。

可以說，主要就靠個氣運。

他這攤位上的貨源既有簽了‘神引’契的搏命人。

也有從臟場偷出來的殘腿斷肢。

更多的是被人殺掉的人畜，死了后被秘密送入集市。

經了很多手才被放在了他的攤子上。

若說這些臟器中一只孕生臟神的也沒有，那自然不可能，但往往十有九無。

就算賭出來一個，也是不入流的臟神。

“也就這些失心瘋的爛賭鬼愿意以性命博之。”

須知道，賭臟神的賭資可不是銀錢，而是臟器。

以臟換臟，最是公平。

“果真公平嗎？”

攤主心頭嘲諷，手起刀落，卻呆滯在原地。

臟器被打開，一縷灰氣從中涌出，分明是出了臟神。

攤主也沒有料到真會有臟神藏于其中，一時間竟忘了收取臟神。

卻說那狀若癲狂的漢子，

此刻直接紅了眼睛，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仰天大笑：

“哈哈哈！”

“賭成了，我賭成了！”

他雙手舉于頭頂，頗有些歇斯底里，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刺激的同時也最為考驗他的心力。

頓時，這處堵臟神的攤子就被團團圍住，連帶著霧氣涌來。

襯托的灰氣中的存在愈發不凡。

攤主面色難看，眾目睽睽之下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雖然不舍，也只能拿出個骨灰罐子，抓向灰氣。

只是，手碰到灰氣的瞬間，

一股惡臭自灰氣中涌出，屎色的霧氣一整個爆濺開來。

“嘔！”

眾人見勢不妙，紛紛逃離霧氣，如避蛇蝎！

“嘭！”

攤主被炸懵了。

下一刻，他面露羞憤，撕掉沾染黃色污漬的長袍。

露出濃密的胸毛，手掌頃刻間化出利爪，反手抓向還在地上笑嘻嘻的漢子。

“畜生，你成了個甚！”

利爪穿心，掏出一枚血淋淋的臟器，

這最后一臟被掏出，整個人快速腐爛，消失的干干凈凈。

沒有人看到，腐爛的血肉中，

有詭異的蛆蟲蠕動。

周圍人眼見這血腥的一幕，轟然散去。

宋祈年站在不遠處，亦是心有余悸，幸虧他躲的快。

不然也免不了落個屎到臨頭。

不敢多待，宋祈年開始在集市中游走。

不多時，他就發現了販賣野神的地方，野神不同于臟神。

或本是臟神，但憑借自身從肉體中破出，化為野神。

或本就是山野精怪成神。

較之臟官煉度而出的臟神強大了很多，也更具有可塑性。

這也是為何這一類野神比之臟神貴了很多的原因。

轉了一會兒，中意的野神已經看到了不少，但沒有一只是他能買的起的。

確切的來說，他也沒有錢財能買，而是打算用那粟米換取。

只是三兩粒的話，其他人也不會心生貪婪。

況且他是將米粒碾磨成粉，再融入水中，這才拿來準備交易。

效果雖也不凡，但不會那般突出了，只是，這價值也就低了下來。

宋祈年咬咬牙，心道：“若真沒有合適的野鬼，說不得也只能再碾磨一些粟米，花費些大代價。”

其實對于宋祈年來說，野神的強弱并不是他挑選野神的準則。

關鍵的是野神的種類是否合適。

若是山君一類的猛獸，日后的毛神幻化而出便會趨向于怒目金剛。

變化也會至剛至陽。

若是蛇鼠狼狽之類，便多了份詭譎，變化更為多樣。

總之各有好處。

他還沒有決定，若按他的心意，最好是想如何變化，便如何變化。

沒有那么多局限，自是最好。

忽然，他在一處野鬼鋪子前停下了腳步，左右四顧，最終走了進去。

“魅齋？”

剛剛踏過門檻，他就心神一凜。

若是他看的沒錯，剛才跨過的黃木門檻就是一野神。

隱隱有氣機窺查。

他暗暗心驚，剛才若不是運轉氣血，或許過不了這道門檻，會被阻攔在外。

“客人看著眼生，可是第一次來魅齋？”

剛一進門，就有一婦人搖曳而來，雖看不清面容，但胸前洶涌，細腰蒲臀，已是人間絕色。

“正是。”

宋祈年不敢多看，將視線移向它處。

婦人見狀，卻是捂嘴笑了起來。

一時間花枝亂顫，讓宋祈年心神為之一顫。

“奴家魅娘，客官叫我魅娘便是，客官不妨說說需求，奴家這魅齋最是合心意，說不得就能尋到客官滿意的野神。”

遲疑了一下，宋祈年還是說了自己的需求。

魅娘笑意逐漸收斂，審視了一眼宋祈年，肯定道：“你要的東西，整個鬼神集市，也就我這里有。”

她話語一頓，竟整個貼了上來，吐氣如蘭。

“只是，你得先告訴我，要那東西做什么？”

“……”

宋祈年往后退了一步，躲開了魅娘貼上來的身子，心道這也不是什么說不得的事。

于是坦率道：“自是為了修成毛神？”

“毛神？”

魅娘一怔，以她的見識，為何從未聽說過這一修行門徑。

“毛神何解？”

宋祈年理所當然道：“拔一毛而化萬物，是為毛神。”

魅娘眼睛猛地瞪大，驚道：“你是哼哈大仙的弟子？”

宋祈年納罕，道：“哼哈大仙豈是我可以高攀的。”

說罷，他立刻發覺不對，豎眉反問道：“為何這般問？”

魅娘也沒藏著掖著，道：“雖未聽說過什么毛神，但你說的乃是哼哈大仙的仙術。”

“剝皮奪神術。”

她看了眼宋祈年，鄙夷道：

“若是不知其中玄機，照貓畫虎，恐怕你這一身血肉會空做嫁妝，便宜了不知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