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上羊村,宋祈年順著山道向縣城而去。
此次縣衙的差事,他也算是盡職盡責了,只是此間詭異之事數不勝數,類似于這樣的事情恐怕也不是什么少有的事情。
思索間,
他忽的面色一變,卻是體內的壓臟神出了變故,
突兀的顯化而出,面色古怪,表情頗為惡心,像是吃了什么極為難吃的東西,想要吐出來一樣。
宋祈年面色頓時一變,
不會是要將那紙妖吐出來吧,他頓時心念一動,
袖口一甩,將紙馬祭了出來,
這樣一但有什么變故,也能第一時間逃走。
只見紙馬被祭出來的瞬間就直勾勾的盯著壓臟神的喉嚨之間。
眼中露出貪婪之色。
似乎壓臟神嫌棄之物正是他趨之若鶩之靈物。
黑水鹿猛地吐出一物,此物卻不是什么紙妖,
而是一件巴掌大小的壽衣。
此壽衣前胸繡著一顆金線作成的壽字,看著頗為詭異。
上方沒有絲毫污穢,更無絲毫血跡,宋祈年正要問問自己的壓臟神此物到底是何物。
就見黑水鹿撇了眼自己,竟是徑直消失在了心間。
倒是一旁的紙馬開始焦躁不安起來。
蹄子不斷上下敲擊,砸著地面。
情緒很是焦躁,
一時間,宋祈年很是驚奇,看著這件巴掌大小的壽衣很是疑惑。
略微遲疑,
就將此物從地上拿了起來,入手的瞬間,一股極度冰冷的感覺徹骨心扉。
讓宋祈年的靈魂都跟著顫抖了一番。
此物好生詭異,宋祈年眼中露出驚色,只是一瞬間,他就感覺自己的精神力清晰的增長了一絲。
他眼中露出驚色,
這是!
“精神秘寶!”
宋祈年沒有忍住,到底是驚呼出聲,此物竟是罕見至極的精神類增長類秘寶。
他眼中露出驚喜之色,看著身旁垂涎欲滴的紙馬。
怪不得讓這紙馬這般躁動,有了此物,這紙馬說不得真能養出一尊靈神來。
只是這般靈物怎會給了紙馬。
他翻身上了紙馬,心念一動,向著成安縣而去。
臨近縣城,
宋祈年才翻身下馬,收了紙馬,此物出處不易讓別人知曉。
若是叫他人順著此物尋去了黑水鎮,被人知道了跟腳,對于接下來他要做的事會有不小的阻礙。
先下,此間縣城的人都當他來自朝廷,與蒼天姥母也是有干系的。
有道成師兄的安排,想促成現在的局面絲毫不難,只要他自己不泄露了痕跡,這成安縣的通判還是能當些許時日的。
進了縣城,
看了眼守城的幾個兵痞,宋祈年眼神閃爍,這守城可是肥差。
這幾人都是城中幾個大家族的子弟,明面上是屬于縣衙管制。
但只是領著縣衙的俸祿,至于聽命,卻是只聽城中幾個家族的,
對于他這個新上任的通判可是沒有絲毫敬畏。
只是遠遠的嬉笑著。
絲毫沒有敬畏之心。
宋祈年倒是沒有絲毫情緒,只是在心底感嘆此間皇權的消弭。
恐怕這成安縣的人都不知道現今誰是這大黔的皇帝。
說來也是,
若是自己安分守己,一心守在自己的繁花街,恐怕也是不知道這很多事情的,
只等到哪一天,大禍臨頭,死了一了百了。
這就是此間百姓的悲哀了。
進了縣城,沒走幾步,就見一行人匆匆而來,看其目標,正是來找自己的。
宋祈年看這一行人的打扮,心里便有了數。
能穿得起綢子衣物的下人,定是七姑娘有了信。
當然了,
他這般篤定也是因為那領頭的正是七姑娘的貼身丫鬟,
“陳韻姑娘,這般行跡匆匆,可是有什么大事。”
陳韻正是七姑娘的貼身丫鬟,說是丫鬟,其實與這七姑娘也算是情同姐妹,
二人也有血緣關系,
是這七姑娘本家的表妹,此刻聞言,陳韻像是見了鬼一般,驚道:“宋大人莫是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宋祈年還真被陳韻一番話整懵了,他思索了一圈,還是沒有想明白今日是什么日子。
見宋祈年是這般反應,陳韻頓時被氣笑了,面色也是冷了下來。
冷冷道:“好叫宋大人知道,前些天我家姑娘給宋大人的帖子,看來宋大人是一點也不重視。”
她說著狠狠瞪了宋祈年一眼,道:“這般說來,宋大人自己也不注重自己的事情了,倒是苦了我家姑娘費心費力的打聽一番了。”
這般說著,她就要扭頭離去,
頓時讓宋祈年笑著攔了下來,陳韻眉毛一豎。
看著宋祈年不說話。
倒是讓宋祈年面色尷尬起來,怔了一下這才解釋道:“陳韻姑娘誤會了,前些日子我有事不在這成安縣城,也是昨日剛回來。”
他指了指城門處,道:“沒待多長時間就去了曼殊寺,真是沒有看到七姑娘的帖子。”
陳韻聞言,這才面色緩和了下來。
她自然是知道這個情況的,剛才也是借題發揮,想給這宋祈年一個教訓,
眼下看宋祈年態度誠懇,也便消了氣了,
自家姑娘可是等著這家伙呢。
她只能冷哼了一聲,道:“宋大人倒是忙。”
宋祈年沒有應聲,只是打了個哈哈,
陳韻開口道:“我家姑娘邀宋大人一見。”
宋祈年面色一正,趕忙道:“七姑娘相邀,定不會耽擱。”
陳韻面色緩和了下來,道:“今日晚些時候,我家姑娘要去是非樓。”
宋祈年心頭一動,但面上卻絲毫沒有情緒表現出來。
笑著道:“在下定準時。”
陳韻聞言,不再看宋祈年,徑直離去。
看著陳韻的背影,宋祈年面色陰沉了下來,
是非樓?
是那蛛娘的地盤。
剛來這成安縣的時候,這蛛娘可是讓自己印象深刻。
他眼中冷芒一閃而逝。
不管七姑娘將自己約在這是非樓是何緣故,自己都只能硬著頭皮走一遭了。
畢竟事關自己觀想出神,
此事不得有絲毫差錯,只是要去這是非樓,還需要準備一番。
這位蛛娘的手段,他可是歷歷在目。
讓他印象深刻呢,他冷笑一聲,轉身向縣衙而去。
此次有了這破爛壽衣,
這位蛛娘再想用那般手段可就休要怪自己不留情面了。
回了縣衙,宋祈年將此次去曼殊寺的遭遇歸檔之后便回了自己的住處,
只是將紙人涉及自己的秘密之處隱藏未說。
只是這樣就惹得縣衙許多人為之側目,
當初這差事本是一閑事,也是不知什么時候壓下的一個案件,
有人來縣衙報案說自己家的男人去了曼殊寺之后再也沒有回來。
他們這才會將此事錄入了此次的任務之中,
誰也沒想到自家這位空降的通判大人還真的解決了這件棘手的事。
一時間,倒是讓眾人為之側目。
回了住處,宋祈年沐浴焚香之后這才將那壽衣從懷中小心取了出來。
前胸正中央,
那個金光閃閃的壽字,讓宋祈年多看了兩眼,將此物揣在手中,
那股冰冷的感覺再次襲來。
讓他的精神為之一震,宋祈年思索片刻。
咬破手指,擠出一滴血,將血液滴在了那金字之上。
他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此物,
就見血液被壽衣緩緩吸收,竟是將此壽衣染成了血色。
宋祈年一驚。
只是一滴血,怎會將這壽衣都染成血色,莫非。
他面生喜色。
此物能血煉!
他頓時心動,繼續將血液往壽衣上滴了起來。
片刻之后,他看向壽衣,此時這壽衣已經徹底化為了血色,
猩紅的壽衣之上,那枚金字更為妖異,
“這是?”
宋祈年伸手摸去,頓時一股心神相連的感覺出現在了心間。
與此同時,
他心神一動,喚出了壓臟神,果然!
此刻的黑水鹿看向了血色壽衣,眼中再不是嫌棄的神色,
而是露出試探之色。
它看了眼宋祈年,隨后將壽衣招了過去,觸碰的瞬間,
就見這壽衣竟是穿在了壓臟神的身上。
宋祈年被嚇了一跳。
這可是自己的壓臟神,穿壽衣可一點也不吉利。
只是,
下一刻他就傻眼了。
只見本是破爛的壽衣竟是大變了樣子,此時看去,哪里是什么壽衣,
分明是一件霓裳神衣。
宋祈年訝異的同時也是恍然,這是寶物自晦!
怪不得只是一紙妖竟然可以將自己的分身遍布上羊村,
這般強大的精神力原來都是此物的原因。
一時間,他倒是慶幸了起來。
幸虧自己當機立斷讓壓臟神吞了這紙妖,若是叫這紙妖逃了出去,
有這等神物,若是成了氣候,修出肉身,再以血煉讓這神物露出真面目,
說不得真會成為蒼天老母那般大妖,
他想起了‘不有’老爺,他掌握的那副畫卷,恐怕就是一件神物。
不然也不會一畫鎮壓長生觀。
也不知陳璜如何了,宋祈年想起了在那畫卷中見到的陳璜。
雖然他對此人有所猜測,
“城隍。”
隨著神權的沒落,這被朝廷敕封的各處城隍也是隨著消失,
即便是現存的城隍也是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絲毫不敢離開自己的封地。
就是怕自己一離開,
封地就被大妖占了去,一旦失去了城隍正統,就會跌落城隍神位,
屆時,恐怕就會落得個孤魂野鬼的下場。
宋祈年想起了在城外荒山上的那處墳墓。
顯然那陳璜極有可能就是這八百里老母山地界的城隍。
只是不知為何,被蒼天姥母得了此處正統,他被困在了青山上。
也是靠著自己才得以逃離此間,
宋祈年眼神閃爍,離了一處囚牢,卻又進了另一處囚牢。
‘不有’老爺可不見得就比蒼天姥母慈眉善目。
若是宋祈年,定是不會選擇‘不有’老爺。
只是,
宋祈年想起了云中子,恐怕其中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他深吸口氣。
將壓臟神收回心間,黑水鹿仙較之先前更加像是一尊神靈了。
竟是有向蒼天姥母靠近的趨勢。
也不知是福是禍。
吞吸了半日心法之后,感受著體內生命氣息的涌動。
宋祈年緩緩睜開了眼睛。
看了眼天色,起身換了件相對鄭重些的衣物,
掛了些華而不實的配飾,這才出了縣衙向是非樓的方向行去。
此刻的宋祈年哪里還有個通判的樣子。
分明就是一副世家公子的打扮,這倒不是宋祈年的本意,
只是先前陳韻姑娘親自送來了宋祈年要穿的衣物。
照陳韻的說法,就是宋祈年是自家姑娘邀請的人,可不要丟了自家姑娘的臉面。
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宋祈年拐過街角,是非樓頓時映入眼簾。
那三個大字還是那般扎眼。
宋祈年冷笑了一聲,還真是是非樓,專門惹是生非。
此刻,
是非樓前已經停滿了奢華的馬車,宋祈年甚至還看見有妖物拉的馬車。
那妖物身上被串了精鐵打造的鐵環,
一身被束縛的結結實實,雖是神駿但看著少了一絲妖性。
反倒是多了些許奴性。
好手段!
宋祈年多看了兩眼,這才將帖子遞給門前守著的小廝。
進了是非樓。
一進門。
宋祈年就愣住了,這是非樓較之先前已經是大變了樣子。
其間竟是有著大大小小的閣樓。
樓中有樓,倒是新穎。
宋祈年走向其中一處,還未近前,就被人攔了下來,
卻是一女子,
看其打扮,似乎是誰家的丫鬟,其神色不善,看著宋祈年道:“你是何人,為何要進我家姑娘的閣樓?”
宋祈年一驚。
指著那奢華的閣樓,道:“你家姑娘是?”
那丫鬟面色卻是詭異的一紅,道:
“你這人好生無理!”
宋祈年心頭詫異,正要再解釋就見陳韻從后方走了過來,
這丫鬟似乎是認識陳韻,看了眼宋祈年頓時面色大變,竟是直接跪倒在地。
陳韻走到宋祈年身前這才停了下來。
看也沒看跪倒在地的女子,看了眼宋祈年,道:“跟我來吧。”
說著便向后方走去。
宋祈年雖是詫異,但也沒多想,只是看了眼旁邊的閣樓。
倒是也沒有說什么,
像這般的閣樓此間有不少,一眼看去,閣樓外似乎都有人守著。
看來之前確實是自己唐突了。
若是貿然闖進去,還真是無理。
只是這是非樓內,為何會這般行徑,一路遲疑,宋祈年跟著陳韻終于是停在了一處閣樓之前。
不,說是閣樓,其實是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