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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97.大將軍

進發漢中的崎嶇山路上,數萬大軍如一條蜿蜒前行,車馬軸承發出沉重而有節奏的轆轆聲,與兵士們厚重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

車輪碾過干燥的土路,激起漫天黃褐色的塵土,在午后的陽光下翻騰彌漫,模糊了隊伍的輪廓,只余下旗幟在風中微弱地招展。

趁著隊伍在一處較為平緩的坡地休整的間隙,張逸撥開擁擠的人群,靴底踏著碎石,特意尋到了韓信所在的隊伍。

夜幕如同巨大的墨色綢緞般緩緩低垂,營地里燃起一堆堆篝火,火焰噼啪作響。

空氣中彌漫著干柴燃燒的煙火氣與隱約的飯食香味。

韓信正獨自一人在營地邊緣一個不甚起眼的角落里,背對著喧鬧的人群,借著一簇搖曳不定、光線微弱的火光,垂首用一塊半舊的布細細擦拭著手中的長劍。

劍刃在火光下不時寒光閃爍,映出他專注而略顯落寞的神情,眉宇間似有揮之不去的郁結。

察覺到身后有腳步聲由遠及近,韓信握劍的手微微一頓,霍然回頭,銳利的目光如電般射來,帶著一絲警惕。

瞥見來人是張逸,他神色一怔,眼中的警惕迅速消散。

韓信連忙將長劍小心翼翼地置于身旁的草席上,快步上前,整了整衣袍,恭敬地拱手行禮:

“信,見過將軍。”

“不必多禮。”

張逸臉上掛著如春風般溫和的笑容,親切地擺了擺手,示意他放松。

目光在韓信略顯消瘦卻挺拔的身形上停留片刻,贊許之意溢于言表。

張逸注意到韓信的衣甲雖舊,卻擦拭得十分干凈。

“壯士能洞察時勢,棄暗投明,離開項羽那剛愎自用的莽夫,前來投奔沛公,可謂明智之舉,漢王可是對你十分欣賞。”

張逸的語氣誠懇,不帶絲毫上位者的倨傲。

聽聞自己不僅被張逸記掛,連漢王都知曉并欣賞,韓信黯淡的眼眸中瞬間燃起了一簇明亮的光彩,整個人的精神面貌都為之一振。

壓抑已久的情緒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面露難以抑制的喜色,嘴角也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將軍謬贊,信愧不敢當。”

韓信因激動而帶上了一絲輕微的顫抖。

韓信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激蕩的心情,語氣中充滿了真摯的感激:

“信須多謝將軍。多年前于項王營中,若非將軍暗中周旋搭救,信恐怕早已因些許小事,成了項王刀下亡魂。”

現在回憶起那場殺機四伏的宴會,韓信至今仍心有余悸,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后背不禁泛起一層薄汗,仿佛那股冰冷的殺意再次籠罩而來。

張逸淡然一笑,笑容中帶著幾分了然與釋然,說道:

“往事已矣,無需再提。

項羽有眼無珠,不能發現壯士這塊璞玉,是他的損失。

漢王慧眼識珠,斷然不會讓你這顆明珠久蒙塵埃的。”

說著,張逸上前一步,伸出寬厚的手掌,有力地拍了拍韓信的肩膀,傳遞著鼓勵與信任。

“安心在營內待著吧,等到了漢中,以后少不了你統兵征戰的機會。”

張逸深知劉季何時會拜韓信為將尚是未知數,出于擔心這位未來的兵仙復刻歷史上心灰意冷而出逃的舊事。自己也不想上演一出月下追韓信的戲碼,張逸索性提前給他吃下這顆定心丸。

“謝將軍指點!”

韓信何等聰慧,瞬間便明白了張逸話語中的深層暗示。

胸中激蕩,千言萬語都化作了此刻的沉默,不再多言,只是鄭重地抱拳,深深一揖。

漢中南鄭,三軍大營戒備森嚴,崗哨林立。

一座新筑的高壇巍然聳立于校場中央,壇基以巨石壘砌,壇身覆蓋黃土,顯得古樸而莊重。

四周旌旗如林,各色軍旗在凜冽的朔風中被吹得獵獵作響,發出沉悶的呼嘯聲。

漢王劉季已齋戒三日,此刻身著莊重王服,頭戴遠游冠,神情肅穆,準備登壇拜將。

壇下,張逸、樊噲、曹參、周勃等一眾將領,皆身披擦得锃亮的鎧甲,腰懸佩劍,列成整齊肅穆的方陣。

人人甲胄鮮明,金屬的甲片在晨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澤,神情肅穆,昂首挺胸,目光灼灼地望向那座象征著無上軍權的高壇。

初升的東曦穿透薄霧,為壇場鍍上了一層莊嚴的金輝,將將士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劉季果然有魄力,一到南鄭,休整未畢,便立刻著手準備這拜將大典了。”

張逸立于隊列前排,雙手按在腰間劍柄上,望著眼前宏大的場面,心中不禁暗自感嘆,準備親眼見證這即將上演的歷史名場面。

身后的樊噲顯然有些按捺不住興奮,搓著一雙大手,發出輕微的摩擦聲,壓低了聲音對身旁的盧綰笑道:

“嘿!這壇場可比咱們當年在沛縣祭天的臺子高多了!

氣派!真他娘的氣派!大王今日拜將,這大將軍之位,定然是在咱們這幫老兄弟里頭選一個!”

樊噲說著,眼睛里閃爍著熱切的光芒,還不自覺地挺了挺胸膛。

盧綰斜睨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戲謔,哂笑道:“旁人或許有機會,但反正輪不到你這樊屠子。”

聽到盧綰的調侃,樊噲倒也不惱,反而摸了摸后腦勺,嘿嘿笑道:

“某家自然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能給大王沖鋒陷陣便足矣。”他的笑容憨厚而真誠。

“咚——咚——咚——”

沉悶而雄渾的鼓聲三通,如同巨人的心跳,傳遍全軍,聲波在山谷間回蕩。

校場上瞬間鴉雀無聲,連風聲似乎都為之一滯,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高壇之上。

劉季面容肅整,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步履沉穩地沿著鋪設的紅毯,一步一步登上高壇。

王袍下擺隨著步伐微微擺動。

蕭何緊隨其后,面容同樣神情肅穆,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托盤,恭敬立于一側。

盤中端正地盛放著虎符、印信與一柄象征生殺大權的短柄斧鉞。

劉季環視壇下眾將,目光如炬,緩緩掃過一張張臉龐,隨即朗聲開口,聲音洪亮,如洪鐘大呂,字字清晰,傳遍整個校場:

“天不佑義,項羽背棄盟約,將我等困于漢中!

然困龍亦有升天之日,今欲東向以爭天下,非拜大將、統領三軍不可!

今日,寡人便在此,為我大漢三軍定下主帥!”

眾將聞言,呼吸為之一窒,胸膛起伏加劇,紛紛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目光更加熱切,仿佛有火焰在瞳孔中燃燒。

侍從官上前一步,運氣高喝,聲震四野,其音清亮而高亢,在校場上空回蕩:

“請大將軍——張逸——登壇受命!”

聽到張逸名字,壇下諸將先是一愣,隨即不少人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樊噲、曹參、周勃等人只是輕笑點頭,眼中并無多少意外,反而帶著一絲理當如此的贊許,將目光投向張逸。

“想不到,這大將軍之位,竟會落在我頭上。”

張逸在腦內感嘆了一下,隨即斂去所有雜念,面容恢復平靜與肅重,就起身登壇,在萬眾矚目之下,邁開腳步,不疾不徐,按部就班地向高壇走去。

步伐沉穩有力,甲胄隨著他的動作發出輕微而規律的鏗鏘聲,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所有人的心跳節點之上。

所有人的目光,盡數匯聚于他一人之身。

劉季站在壇上,眼中滿是深沉的信任與鄭重的托付,嘴角甚至帶著一絲欣慰的弧度。

他從蕭何手中的托盤上,親自鄭重地拿起虎符、印信與那柄閃著寒光的斧鉞,聲音比方才更加洪亮,充滿了無可置疑的決斷與力量,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咨爾大將軍張逸!

爾文韜武略,冠絕三軍!寡人夙夜所求,得爾如得擎天之柱!

今日,寡人承天景命,昭告天地祖宗、三軍將士!

拜爾為漢大將軍!總領六師,專征伐之權!

此虎符、印信、斧鉞,即王權所授!

凡軍中令,上至將校,下及卒伍,見爾如見寡人!

敢有不遵號令者,爾可依軍法,先斬后奏!”

禮官用盡全身力氣,以一種悠長高亢、穿云裂石般的聲調高呼:

“大將軍——受印信——虎符——斧鉞——!”

其聲在壇下激起一片低低的甲胄摩擦聲和壓抑的吸氣聲。

“定不負大王所托!”

張逸上前一步,伸出雙手,以無比鄭重的姿態接過這幾件象征著最高軍權的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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