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103.定隴
- 從博浪沙刺秦開始創立千年世家
- 一指游鯊
- 3669字
- 2025-06-26 20:05:00
漢軍旌旗在朔風中獵獵作響,赤色的“漢”字時而卷起,時而展開。
章邯聽聞下辯失守,火速派其弟章平前來隴西,以來抵御張逸鋒芒
漢軍大營,中軍帳內。炭火盆驅散著隴坂深秋的寒意,巨大的隴西輿圖鋪在案上。
韓信神色沉靜如水,指尖劃過輿圖上清水河谷的位置,聲音不高卻帶著穿透力:
“章平此人,勇悍有余,然則剛愎自用,尤重其麾下將校威嚴。
其陣必以車、騎顯赫于前,軍官服色鮮明,便于耀武揚威,亦便于大將軍取其性命。”
張逸身著甲胄,嘴角微揚:
“此戰關鍵,不在殲敵多寡,而在‘斷其首’。
章平倚仗者,無非其戰車之威、步卒之嚴、騎兵之疾。
我打算親率精騎,如尖刀直插其陣,首要目標非章平本人,而是其車司馬、軍侯、騎長!
此輩一除,其車陣如盲,步卒如沙,騎兵如蝗!陣必自潰!”
韓信抱拳,聲音斬釘截鐵:“末將明白!
定以雷霆之勢,專取其各級將佐之首級,亂其軍心,摧其筋骨!”
張逸目光如炬:
“酈商乃我漢軍鋒銳,自有萬夫不當之勇。
汝坐鎮中軍,調度全局。
待我同酈商等攪亂其陣,撕開裂口,大軍自會壓上。
此戰若成,隴西六縣,傳檄可定!章邯西翼,再無屏障!”
張逸停頓一下,語氣轉冷,“至于章平,若擒之,可獻俘漢王。
若走脫亦無傷大局。
隴西,才是此役根本?!?
聽聞張逸讓自己來統率中軍,自己卻身先士卒,猶是韓信也不由目含淚光,多時有一種士為知己者死之感。
韓信眼中戰意熊熊燃燒:
“諾!
末將領命,定不負大將軍所托,破章平,定隴西!”
張逸嘴角勾起一絲冷硬的弧度,聲音低沉卻清晰穿透風聲:
“章邯不日便將成困獸,不足為慮。
傳令全軍,即刻啟程。
告訴兒郎們,破章平,取六縣,漢王不吝封賞。讓雍軍看看,誰才是這關中之主?!?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瞬間點燃了周圍親兵眼中的火焰。
“喏!”
傳令兵嘶啞著喉嚨,策馬沿著隊列狂奔:
“將軍有令!破章平,取隴西,漢王厚賞!”
低沉的應和聲如同悶雷般在隊伍中滾動起來:
“破章平!取隴西!”
士卒們疲憊的步伐仿佛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長矛如林,刀劍映著慘淡的日頭,寒光刺破荒原的蕭瑟。
數日后,二軍對峙于河谷。
張逸的漢軍依著緩坡列陣完畢。
步卒方陣如磐石般厚重,盾牌相連,形成一片鋼鐵叢林,長矛如毒蛇般從縫隙中探出。
兩翼,張逸親自統領的騎兵精銳已悄然就位,戰馬不安地刨著蹄下的泥土,噴著粗重的白息,騎兵們緊握韁繩,眼神銳利如刀,只待主將號令。
章平的雍軍嚴陣以待,氣勢洶洶。
巨大的戰車居于中央,車身包裹皮革,車輪裹鐵,車上的車司馬身著皮甲,手持令旗,神色倨傲。
戰車之后是密集的強弩方陣,弩機森然上弦,閃著幽冷的寒光。
步卒方陣分列左右,戈戟如林。
最外側騎長們控馬在陣前來回巡視,呼喝著整隊,馬刀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目的光。
章平本人立于一輛高大戰車之上,身披精良的鱗甲,頭盔上的紅纓隨風擺動。
望著對面軍容嚴整的漢軍,眉頭緊鎖,卻強作鎮定,對身邊一個車司馬喝道:
“竟敢犯我隴西?
傳令,弩陣預備!
待其步卒進入射程,給我攢射!車兵準備沖陣,碾碎他們!”
“喏!”
車司馬高聲應命,揮動令旗。
雍軍陣中立刻響起一片機括繃緊聲,弩手們屏息凝神,冰冷的箭頭對準了前方。
戰鼓擂響!沉悶如大地的心跳,瞬間一陣肅殺之氣。
漢軍正面,擔任佯攻的步卒方陣在都尉的怒吼下開始穩步推進。
“穩?。∨e盾!前進!”
都尉的吼聲在盾牌撞擊的鏗鏘聲中響起。
士卒們齊聲吶喊,腳步沉重,踏起滾滾煙塵,如移動城墻緩緩壓向雍軍。
“放!”
雍軍陣中,尖銳的號令刺破長空!
嗡——!
一片密集的黑色箭雨騰空而起,帶著死亡尖嘯,遮天蔽日般撲向漢軍步卒方陣!
篤篤篤篤!
箭矢如冰雹般砸在盾牌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間或有慘叫聲響起,是箭矢穿過縫隙,射中了士卒的臂膀或腿腳。
漢軍陣型微微波動,但并未潰散。
“頂住,不許退!”
都尉的聲音帶著血絲,士卒們咬緊牙關,將盾牌頂得更死,腳下步伐依舊堅定。
就在雍軍弩手專注于正面攢射,步卒方陣注意力被吸引之時,張逸眼中精光爆射。
他猛地抽出腰間環首刀,刀鋒在陰沉的天空下劃出一道刺目的寒芒,直指雍軍左翼騎兵與步兵的結合部!
“隨我鑿穿他們!”
吼聲如同炸雷,瞬間點燃了所有漢騎的熱血!
“殺!??!”
張逸一馬當先,如同離弦之箭。
身后數千精騎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吶喊,戰馬瞬間加速到極致。
鐵蹄踐踏大地,發出滾雷般的轟鳴,整個河谷仿佛都在顫抖。
洪流裹挾著無堅不摧的氣勢,狠狠劈向雍軍陣線。
雍軍左翼瞬間大亂。
一時戰馬嘶鳴,士卒驚叫無數。
張逸的目標極其明確。
正是帶領最精銳的扈從騎士,直插雍軍指揮核心!
站在戰車上、正揮舞令旗試圖調動車兵堵截缺口的中年車司馬,成了張逸的第一個目標。
他滿臉驚駭,看著沖來的漢將,不由驚呼道:
“攔住他!快攔……”
話音未落,張逸的戰馬已狂飆而至。
只見寒光一閃。
“噗嗤!”
鋒利的刀刃精準地穿透了車司馬華麗的胸甲,透背而出。
鮮血狂噴,濺在戰車的華蓋之上。
車司馬雙目圓瞪,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轟然倒下。
幾乎同時,另外三名試圖組織戰車反擊的車司馬,也被如狼似虎撲上來的漢軍騎士淹沒。
長矛攢刺,環首刀劈砍,華麗的戰車成了血腥的屠宰場,四名車司馬頃刻斃命!
失去指揮的戰車部隊像沒頭蒼蠅般亂撞,反而沖亂了己方陣型。
“頂?。〔辉S退!長戈手上前!”
雍軍軍侯聲嘶力竭地吼叫著,試圖穩住被漢騎沖散的步兵方陣。
他揮舞著長劍,砍倒了一名試圖后退的士卒,試圖以血腥手段維持秩序。然而,數名漢軍悍卒已如附骨之疽般盯上了他。
“就是那個大胡子!”
臉上帶疤的漢軍什長獰笑著,帶著幾名手下猛撲過去。
刀光劍影瞬間將絡腮胡軍侯籠罩。
“鐺!”
軍侯格開一刀,卻被側面刺來的長矛貫穿了肋部。
“呃啊!”
劇痛讓他動作一滯,疤臉什長的環首刀已帶著風聲狠狠劈下,
血光迸現,一顆怒目圓睜的頭顱飛上半空,
類似的場景在另外多處上演,雍兵紛紛倒在了漢軍步卒和突入騎兵的夾擊之下。
失去軍官的雍軍步兵方陣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瞬間土崩瓦解,士卒們哭喊著四散奔逃。
“集結,向我靠攏!
反擊,我們殺回去!”
幸存的雍軍騎長試圖收攏身邊的數十騎,對漢軍側翼發起反沖鋒。
他揮舞馬刀,吼聲嘶啞,帶著初生牛犢的悍勇。
然而,回應他的是一支精準射來的狼牙箭。
噗。
箭矢深深嵌入他的咽喉。
騎長身體猛地一僵,眼中充滿驚愕與不甘,緩緩栽落馬下。
坐下戰馬悲鳴著跑開。
不遠處,漢軍射手冷漠地放下角弓,迅速搭上另一支箭,尋找下一個目標。
混亂的戰場上,漢騎如同狩獵的群狼,利用嫻熟的騎術和配合,精準地圍獵著那些試圖組織反擊的雍軍騎長。
刀光閃爍,慘叫聲此起彼伏。一名騎長被長矛挑飛,
另一名被數把環首刀同時砍中,連人帶馬成了血葫蘆,
還有一名試圖逃跑,被疾馳而來的漢騎追上,一刀斬斷馬腿,連人帶馬翻滾在地,瞬間被后續的鐵蹄淹沒。
十二名肩負指揮職責的雍軍騎長,在極短的時間內,如同被割倒的麥子般紛紛殞命。
雍軍騎兵徹底失去了組織和斗志,驚恐地四散潰逃,反而將更大的混亂帶向了己方縱深。
章平站在指揮車上,目睹著這噩夢般的一幕幕。
眼睜睜看著代表指揮節點的旗幟一面接一面地倒下、消失。
車司馬斃命,軍陣混亂,
步卒潰散,騎長陣亡,騎兵崩潰。
各級軍官被精準點殺,雍軍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一盤散沙!
“廢物!都是廢物!”
章平雙目赤紅,拔出佩劍瘋狂地劈砍著戰車的欄桿,木屑紛飛。
絕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住他的心臟。
章平瞪視遠處那面獵獵作響的漢字大旗下。
“將軍,左翼已潰!
右翼被包抄了!快撤吧!”
親兵隊長渾身浴血,撲到車下,聲淚俱下地嘶喊。
章平看著漫山遍野潰逃的士卒,聽著震耳欲聾的漢軍喊殺聲,最后一絲抵抗的意志終于崩潰。
他痛苦地閉上眼,再睜開時只剩下逃生的瘋狂:
“撤,快撤!
護我沖出去!”
章平一把推開試圖攙扶的親兵,跳下戰車,搶過一匹戰馬,在數十名死忠親兵的拼死護衛下,如同喪家之犬般撞開混亂的人群,頭也不回地向西北方向的荒山野嶺亡命奔逃。
紅纓頭盔在奔逃中遺落,被無數潰兵的腳踐踏得不成樣子。
主帥一逃,雍軍徹底失去了最后的主心骨。
“我軍敗了,快跑!”
絕望的呼喊響徹整個河谷。數萬雍軍丟盔棄甲,爭相逃命,自相踐踏而死者不計其數。
漢軍士氣達到頂點,在韓信命令下,逐漸席卷整個戰場。
戰斗的喧囂漸漸平息,只剩下傷者的哀嚎和烏鴉的聒噪。
戰場尸橫遍野,血水浸透了泥土。
張逸勒馬立于一片尸骸狼藉的高地上,他的大氅沾染了斑駁的血跡,環首刀上的血槽早已被血漿凝固。
冷峻的目光掃過尸山血海的戰場,最后投向西方蒼茫的群山。
酈商策馬而來,臉上帶著激戰后的疲憊與亢奮:
“稟大將軍!
章平殘部潰散,我軍大獲全勝!
初步清點,斬獲無算,尤以雍軍各級軍官為甚,計有車司馬四人、軍侯四人、騎長十二人,皆已驗明正身!”
張逸微微頷首,臉上并無太多喜色,只有磐石般的堅定。他沉聲道:
“好!傳我將令。
率所部清理戰場,收治傷員,收攏降卒,點齊本部精銳步騎,隨我即刻出發。
章平雖遁,隴西六縣猶在觀望。趁此大勝之威,一舉蕩平之。
我要在旬日之內,看到漢旗插遍隴西城頭。”
“喏!”
將領們轟然應命,眼中燃燒著征服的火焰。
夕陽如血,將張逸和他身后那面屹立不倒的大旗,染成一片赤金。
張逸不再看腳下戰場,猛地一夾馬腹,戰馬長嘶,載著他如離弦之箭般再次向西沖去。
身后,精銳的漢軍步騎緊緊跟隨,馬蹄踏過血染的凍土,揚起滾滾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