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講結束后一天。

“報告，控制區人口統計出來了，共11097個人，6598個男性，4499個女性。其中335個姓楊的，但是楊偽應該沒有滲透進來。”一個身著軍裝的男子打開門，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好，很好。接下來加強進城的檢查力度，攘外必先安內，絕不能讓楊偽滲透！”宋詩甜坐在辦公室內，桌子上擺滿了文件。

旁邊的皮質沙發上，白雨汐躺在上面閉著眼休息。她一點都不為楊偽而感到擔心，她也無需冒險做些什么。相信楊偽的能力，這是她和楊偽合作多年的經驗告訴她的。

宋詩甜沒把她當外人，白雨汐想一直在這里裝死，獲得更多的情報。但是她的肚子不樂意，早上天還沒亮就起床工作，沒吃早飯讓她快被餓瘋了。估摸著時間到了十點多，看著不動如山的宋詩甜，她實在是忍不住了。

“趕緊吃飯去！我要餓死了！”白雨汐從沙發上蹦起來，差點腳下一軟倒下去。

“唔……好餓啊。”這一句話讓宋詩甜在高強度工作中回過神來，一瞬間便被饑餓導致的胃部痙攣感襲擊了。

“吃飯去吧，順便去看看征兵處怎么樣了。”白雨汐順勢道。

兩女攜手走出房間，因為太餓導致路上一句話沒聊。

吃完早飯，時間已是十點半了。白雨汐被中央廣場征兵處的人流沖到不知何處，宋詩甜索性獨自逛起來。

她看到一個熟悉的人，但是不太確定。

“早，李放。”宋詩甜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在征兵處這里看見李放，以她對李放的了解，李放應該不會參軍的。

“您好，宋教官。”李放微笑著回應道，“上午檢查倉庫的工作已經完成了，隨便逛逛。”

這里是中心廣場，報名參軍的人流量過了一天依然沒有消退的征兆，再加上這里本來也是通往各個區域的岔路口，所以人員稠密得像一鍋粥，還是一鍋熬了幾個小時的粥。

李放其實早就看到宋詩甜了，但是人太多了，他懶得擠過去打招呼。

“你這還扛著個袋子呢，可不像隨便逛逛的樣子。”宋詩甜注意到李放的肩上扛著一個麻袋，體積得有一人大小了。

“哦，好吧，實不相瞞。”李放看了一眼肩上的麻袋，“我去給我哥們送點東西，里面裝了點日用品啥的，他最近太忙了，讓我去他房間給他送過去。”

“呵，挺羨慕你們兄弟情的。我還有事先走了。”宋詩甜想到了楊梅，找個理由離開了。

李放沒管宋詩甜，轉身走進一個廁所，把麻袋放在了門口。

兩個農民工打扮的人快速把那個麻袋扛走了，配合默契目不斜視一句話沒說。

“流氓啊！”

李放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走進的是女廁所。他尷尬的退了出去，不停地道歉。

“你是不是要進來偷拍？”廁所內，一女不依不饒道，“女性安全！姐妹們摟他！”

“不好意思，可以查我的工號投訴，我現在……尿急。”李放掏出了自己的工牌，“工號是1011001”

“我先饒你一命。”那女笑道，“1011001是吧？等著！”

李放直接逃進了男廁所，敲了敲最后的一個隔間門。

“故意的？”門內，一個人說道，“創造一個不在場證明？”

“純粹是不小心，”李放摸摸鼻子，“我還沒有精明到那個地步，況且已經有一個宋詩甜可以作證了。”

“我的人已經把這里封起來了，你大可以不這么謹慎。”門內的人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我猜你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我們不如把門敞開來說話吧。”

“等會，我檢查一下。”李放依然很謹慎，挨個隔間拉開門看看有沒有人。

廁所的尿騷味混合著煙味進入李放的鼻腔，他打開一個門，發現里面還有沒沖的排泄物，終于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你的人就是這么干活的？”李放還是發現了一個鎖著的門。

“里面的，給我他嗎出來。”李放敲了敲那個門。

“那是一個壞了的隔間，里面沒人。”那個聲音道，“你可以相信我們，雖然我們只是簡單的合作關系。”

“隨你便吧，”李放通過下面的門縫檢查了一下，“確實沒人。我其實對你的真實面目不感興趣，給我錢，我走人，對大家都好。”

“不光是我，上層們也都很看重你的才華。”門里面的人把門打開，緩步走了出來。

眼前的男人身高不高，胡子拉碴，沒有表情。穿著一身老舊的修理工制服，袖口已經被磨出了毛邊。四十來歲的他臉龐的輪廓好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臉部肌肉下垂。他的樣貌，以及整個人的氣質，都是那種扔進人堆就找不出來的。但再次仔細望去，漆黑的瞳孔中露出冰冷到極致的寒意，挾帶著殺氣籠罩而來。

“我能不加入嗎？”李放嘆了一口氣，“我其實只是一個想過平穩生活的安于現狀的普通人。”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還有的是時間。”那人清了清嗓子。

“人類從十九世紀開始進入到一個科技爆炸的時代，而到了二十一世紀前葉，人類的步伐逐漸慢了下來，到了幾年前幾乎完全停步。你應該也是在那個時期出生的吧。”

“沒錯，我今年十七歲，2023年出生的。”

“小朋友還是要有沖勁啊……總之，其實人類的進步從來沒有減速，只是換了一個方面。我能且只能告訴你的是，這次的喪尸病毒，不是天災。”

“意料之內，然后呢？”李放勾勾嘴角，“你想告訴我什么？”

“我想告訴你的是，葉木，和喪尸病毒有關。”

“……我加入你們的組織，前提是每次執行任務前告訴我為什么要殺死目標。”

“我就喜歡你這種人，”那男人終于露出了笑容，不過也只是僵硬地扯扯嘴角而已，“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經紀人了。”

“你的名字是……”李放試探道。

“先給我講講這次任務吧。”

半個小時前。

“哎我測，這對嗎？”一間暗室的燈被打開，一個人呆立在門口，“臥槽？哥們你誰？”

“怎么了？”一個嬌小的聲音從屋內傳來，“這里不讓進入嗎？”

“你他嗎……”那人右手迅速拔出掛在胸前的電擊槍，對準了屋內的一個女人，“站那別動！”

“好吧……你有槍聽你的。”那女站了起來，“李放……是吧？名字不錯。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你怎么知道我叫李放？”李放有些疑惑，他此時腦中只閃過兩種可能性。

第一種：這女的預謀好久了，進倉庫是為了偷東西，而他身為入庫出庫的管理員，她理應調查過；

第二種：這女的像宋詩甜一樣，是個異能者。

想到這里，李放握緊了手中的槍，雖然不知道電擊對她有沒有用就是了。

“想什么呢——”那女徑直朝李放走來，在陰影中笑道。

“把手舉起來！再前進一步我就開槍了！”李放滿手是汗，緊緊攥著他唯一的武器。

“哎呦，認識一下嘛，我叫溫冰楓啦。”那女把手舉過頭頂，對著李放吐了個舌頭。

“你是怎么繞過警衛和攝像頭進來的？”李放退后幾步，時刻保持自己與那女的距離與電擊槍的最遠有效激發距離持平。

“這里有警衛？我都出入一周了，不知道啊？”那溫冰楓疑惑道，“但確實有幾個人走來走去吧……”

“先不管這些，你這是違法行為，走，跟我去自首。”李放手中的槍還是不肯放下，他真后悔今天巡邏沒帶手銬。

“好吧……”溫冰楓走出陰影，“給我一個投降的機會。”

實在是難以想象，此時在李放身前的只是一個小女孩。溫冰楓左手攥著一塊壓縮餅干，嘴角還帶著碎屑。身高一米五的她穿著一件極大的外套，袖子長了十厘米有余。

“看來我不需要投降了。”溫冰楓說道。

“啥？”李放這才回過神來，發現手中的槍已經到了溫冰楓手里，“臥槽，走神了。”

“沒事的，這槍你拿著也沒啥用。”溫冰楓打量著這把老舊的泰瑟電擊槍，對著自己來了一槍。

電流順著電線涌向鏢箭，那牢牢掛在溫冰楓衣服上的倒鉤開始放電。

“啊～”溫冰楓倒在了地上，縮成一團。

雖然很緊張，但李放還是沒繃住笑出聲來。他也當了兩三年警察了，見過沒實力硬裝的，沒見過把自己裝死的。

他大步流星上前，謹慎地一腳把槍踢開。這時才發現槍上貼著自己的姓名以及警號，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我可能有點能耐，但絕不厲害……你是這么想的，對吧？”溫冰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現在警局是一群智障嗎？笑死我了，想想你上次給槍充電是什么時候。”

李放被嚇了一跳，急忙跳開了。

“我上次給這把槍充電？好像是兩周前換了一次電池，那應該是電量不夠的問題吧？”李放還真的好好回憶了一下。

“還想呢？再見了，小傻子～”溫冰楓的纖纖素手遮住自己的一只眼睛，這間屋子的燈突然打開，李放下意識閉上雙眼。

在這一瞬間，他感到了死亡逼近，但沒有事發生。約莫十多秒后，他頂著強光再次睜開眼睛，卻發現溫冰楓已經消失不見。

“跑了？快報上去。”李放第一時間轉頭就走，卻發現自己身后有一張可愛的臉。

“月嗎，小李同學。”溫冰楓甜甜地說道。

李放后撤一步，前手擺拳隨即而至。

溫冰楓側身閃躲，一個鞭腿接膝擊，李放就面帶痛苦捂著肚子躺下了。

“我不會告訴你任何事！”李放知道，自己要因公殉職了。

“隨你便了，我只是拿錢辦事。”溫冰楓掏出塑料繩，把李放捆了起來。又隨便從貨架上取下一個罐頭，塞進他嘴里。

李放明白自己完蛋了，如果還有下輩子，他一定不對任何一個小蘿莉掉以輕心。

溫冰楓脫掉了全身衣物，渾身赤裸從墻角拖出來一個麻袋。

白潤的肌膚下還能隱約看見血管跳動，李放被驚呆了。活了二十多年，他從未在現實中見過女性的酮體，這是要干什么？

“男人，小頭永遠控制大頭，”溫冰楓帶著明顯的挑逗意味，“我不一定是個女的哦。”

李放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她都給自己看裸體了，說明自己在她心中已經是個死人了。誰又會在意死人看到了什么呢？

“其實不然，”溫冰楓自說自話，又好像是正好猜中了李放的心思，“我可以是男的。”

她的骨骼開始發出爆豆響聲，她好像十分痛苦，咬緊了牙關。卻還是從牙縫中溜出了痛苦的呻吟，幾秒后就演變成了痛苦的慘叫。

她正在變高，正在變壯，胸前的柔軟也隨之消退。

“真費勁，”溫冰楓站了起來，赫然是李放的樣子，“小女孩變成男人太痛苦了，下一次絕對不這么來。”

李放喉結滾動，想說些什么。可他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全裸的自己從麻袋里掏出一身工作服穿上，然后從他身上拿走工牌。

“這會有一點疼。”溫冰楓說完這句話，李放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就這樣了，然后他就在麻袋里被我帶過來了。”李放，或者說是溫冰楓說出了一切。

“你可真是毫無保留，”那男人鼓掌笑道，“不過你不夠干凈利落，動作不夠快，不夠果斷。”

“那你們別要我了。”溫冰楓故作生氣道。

“開個玩笑，你絕對有成為我的搭檔的資本了。先叫我A吧，去隔間里拿你的裝備。然后隱藏起來，干點自己真正想干的，有任務組織會聯系你。”

語畢，他便走出了廁所。

溫冰楓走進隔間，發現了一個工具箱。她打開箱子，里面靜靜地躺著一只隱藏式耳機。

溫冰楓把耳機帶上，里面傳來了A的聲音。

“恭喜你正式加入了我們，大概介紹一下吧，我們叫做天選組織，在世界各個地方都有分部和安全屋以及假身份。主營業務是暗殺。”

“能聽到我說話嗎？”

“當然。”

與此同時，二號避難所城內的墓地。

“楊偽……謝謝你。”

地里面爬出一個黑影。

一陣狂暴的氣息席卷而來，周圍仿佛被浸入血水中，窒息感出現。在這里，不僅是生物的移動變得艱難，連時間的速度好像也被拉慢。

“現在，你們一個也別想活！都去給我陪葬！”

那人臉上帶著一抹詭異的笑容，在甜美的面容上顯得和諧而突兀。

夏靈憐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