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凌晨,赫爾松某駐軍部遭不明武裝人員襲擊,三名軍官遇害,尸首被處理并高調展示。”
“鑒于事件性質極其惡劣,國家安全局將介入調查。”
“同時,市政府發出通告,呼吁市民保持冷靜,避免前往相關區域。”
“執法機關與軍方合作,正全力追查襲擊者身份。”
“國家議會部分議員已要求召開臨時會議討論相關局勢。”
伊戈爾靠在椅背上,手里端著一杯咖啡,神情放松得近乎享受。
“真精彩。”他如此評價著,言辭間是抑制不住的欣賞:“簡直就是藝術。”
對面的沙發上,阿列克謝裹著毛毯,面色煞白,眼圈發青,還沒有從晚上的恐懼中恢復過來。
“...能不能...能不能別看了?算我求你。”他的嗓音帶著不自覺的顫抖。
伊戈爾轉頭瞥他一眼,眉毛挑了挑。“怎么了?”
“這...這也太惡心了。”阿列克謝移開目光,低聲說道。
伊戈爾無奈地搖搖頭,把音量調低了一些,然后把咖啡放在茶幾上。
“好了,跟我說說你的一手經歷,昨晚發生了什么?”
“聽起來你和那位叫法霍德的伙計玩得不賴。”
“可以不說么...求你了。”阿列克謝的眼神有些恍惚,“我真的不想回憶。”
“別這么說嘛,廖沙。”伊戈爾用他小時候的昵稱調侃著:“這可是你人生中的第一次。”
阿列克謝閉了閉眼,再睜開,發現伊戈爾依舊沒有放棄的意思,只得嘆了口氣,硬著頭皮講述起來:
“他把科瓦連科的...腦袋砍了下來,在他還沒死透的時候。”
“然后,把那東西塞進包里,還...還用那人的襯衫擦刀子...”
他說到這兒,再也忍不住反問道:
“你到底是從哪兒找來這人?尤里平常可不是這個風格...這他媽簡直就是個精神病人。”
伊戈爾沒有否認,反而笑了笑,像是聽到某種別致的稱贊。
“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其實也挺有意思的,不過你得先繼續說下去。”
見實在躲不過去,阿列克謝的臉色灰敗,勉強調整呼吸:
“你不是讓我找文件么?”
“我當時正找著呢,他突然又把辦公室墻上的地圖撕了下來。”
“地圖?”伊戈爾饒有興致地問。
“對,然后問我有沒有筆。”
阿列克謝停頓幾秒,才再次開口:“他在上面寫了一句話。”
“寫了什么?”
“當你什么都想要的時候,你就什么都得不到。”阿列克謝機械地重復。
“俄語?”
“不,是烏克蘭語...不過他拼寫很爛,問了我好幾個單詞。”
“嗯...”伊戈爾瞇起眼睛,陷入短暫的沉思,“有點意思。”
“有什么意思?”阿列克謝沒好氣地說道:“他就是個瘋子,Q.E.D.。”
“恰恰相反。”伊戈爾突然來了興致,朝阿列克謝解釋起來:“這說明他不僅動手快,還懂得思考。”
“什么?”
“他不知道我是誰,也不認識科瓦連科,但能通過任務目標的選擇,還有行動要求,拼湊出一個十分接近真相的推論。”
“比如說,他猜到科瓦連科卷入了怎樣的恩怨,于是決定留下一個簽名。”
“簽名?”阿列克謝諷刺地扯了一下嘴角,“那不是簽名,那是他媽的恐嚇!”
“這兩者不是沖突的。”伊戈爾輕描淡寫地說。
阿列克謝不說話了,眼神躲開,靠著沙發不再回應。
伊戈爾卻沒有結束這個話題的意思。
“他后來做了什么?”他又問。
阿列克謝看起來痛苦極了,措辭也變得更加激烈:
“我把文件都找齊了,他就跟我出了門。”
“然后,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根見鬼的伸縮式鉤桿...然后...然后把先前的兩個頭...從他媽的背包里拿出來,直接掛在了大樓前那該死的旗桿上。”
“再然后,他又拿出那張紙,就那么啪地一聲,釘在了科瓦連科的臉上!”
“是的,你沒聽錯!他還真他媽的隨身帶了個訂書機!”
阿列克謝說到這兒猛地喘了一口氣:“你知道么,他當時還有心情跟我開玩笑!開玩笑!”
這時,伊戈爾猛地一拍手,清脆有力,嚇得阿列克謝肩膀一顫。
“完美的杰作。”他說,“這才是象征性手段,懂嗎?震撼,準確,充滿力量。”
阿列克謝默不作聲,好似快暈過去了。
伊戈爾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嘆了口氣。
“我妹妹真是把你慣壞了。”
“你從小就體弱多病,該早點送去軍營鍛煉。”
“母親才不會猜到我在未來某一天會跟個精神病人一起行動。”
阿列克謝聲音悶悶的。
“你不喜歡他?”
“他就不是正常人。”
“我看你是怕他。”
“廢話。”阿列克謝再次變得激動,“你親眼看看他干的事你不怕?他他媽不眨眼地把就腦袋割了下來,然后跟我說‘該走了’!草!”
伊戈爾沒有被他的情緒影響,“你真覺得他有問題?”
“求你了,我們能不談論他嗎?”
“為什么?我對他很感興趣。”
“但你都有那么多好用的人手了,第九獨立旅的,阿爾法退役的,還有維捷茲那邊出來的。”
“那不一樣。”伊戈爾站起身,走到阿列克謝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是個難得的聰明人。”
“這年頭,聰明人是種稀缺資源。”
聞言,阿列克謝徹底放棄了反駁。
他能感覺到自己無法說服已經完全陷進去的伊戈爾,于是轉而問道:
“所以,你今天就要見他?...給他一份好工作?”
然而,伊戈爾再次搖了搖頭。
“最近...還有幾件更重要的事。”
阿列克謝皺起眉頭:“什么?”
伊戈爾沒立刻回答,只是望著窗外,片刻后才說道:
“這段時間,我什么都沒說,也沒動,是在看這屆新政府里誰能演下去,誰又撐不住。”
“現在,愿意繼續裝的還在位置上,裝不下去的,也差不多都跳出來了。”
“是時候去基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