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

公司里，湯志遠黑著臉，握著遙控器，地方新聞正在播放著昨晚發生在洛城洪福劇院的事。

一通電話打了進來，是麗薩。

“你上節目了？”麗薩問。

“……”湯志遠對空氣翻了個白眼，“那應該叫新聞?！?

“那你很厲害啊?！丙愃_語速飛快調侃了一通，“別人魔術揭秘上娛樂頻道，你魔術揭秘直接上晨間新聞，所以你現在是魔術界的恥辱了對不對？你好像說過你最看不起揭秘魔術的人，你加入的魔術協會有沒有把你踢了？”

“重點是這個嗎？”湯志遠很窩火，“你一大早打電話回公司就是為了說這破事？”

“那倒不是。”麗薩話鋒一轉，“皮特森的事你知道多少？”

“雖然他總是覺得自己很厲害，對我的劇本指手畫腳，但是平心而論，我不認為他是那種人，至少他為人作風挺正派的?！睖具h說。

“哦？”

“怎么，你以為我會和你一樣對同事落井下石？”湯志遠搖頭笑了笑，“我們都很了解皮特森，你想想，一個和你爭論問題到激動時，會想到用決斗解決的人，怎么可能私底下做抄襲的勾當。你沒看過那張法律文書，高達95％的相似度，也就是說連臺詞都基本一樣，皮特森就算抄，以他表現出來的創作欲望，怎么可能連細節都不改？”

“英雄所見略同。”麗薩說，“我也認為皮特森不是那樣的人，但周導可能不這么認為。”

他們和皮特森一起拍攝制作《諜影重重》，共事了長達八個月之久，但周郁游并沒有，所以周郁游自然是不了解皮特森的。

“皮特森有沒有跟你提過，他說老周好像不怎么待見他?！睖具h嘆了口氣，“估計這次他得收拾包袱走人了?！?

“可能周導有時候大概都忘了公司里還有這么一個人?！丙愃_說，“剛剛我也給伊納打了個電話，伊納也是同樣認為皮特森是無辜的，我們要不要一起跟周導提一提，反正我感覺這事不太對勁，IPRC大張旗鼓打斷演出，新聞還大勢宣傳，總感覺是有人故意針對?！?

“我可以跟老周說一說?！睖具h點點頭，正準備和麗薩仔細商量一下，如何把他們認為的這件事的怪異之處，和周郁游講清楚。

就在這時，公司外面一輛黑色車子緩緩停靠，湯志遠轉頭看出去，一眼就認出來，是昨晚IPRC的車子。

然后便看見周郁游和皮特森從車上下來，周郁游還和副駕駛的那位IPRC西裝男握了握手。

湯志遠當即放下電話，迎上去詢問：“現在是什么情況？”

先走進公司的是有點垂頭喪氣的皮特森，皮特森搖搖頭，只說了一句：“賠錢了?！?

周郁游隨后走進來，但湯志遠卻只從周郁游神情中看到淡淡的笑意，甚至還有竊喜，和皮特森的低氣壓形成極大的反差，就好像他才是罰皮特森錢的那個人。

但周郁游其實并沒有打算把賠出去的錢從皮特森工資里扣，對于周郁游來說，賠的十幾萬也不是很多，雖然不知道是誰在背后搞針對，但感覺那個人主要是想攻擊叛逆瘋人院的聲譽，所以這件事的宣傳大于賠款，今天很多小報好像被買通了似的，都在報道這件平時可能沒什么人關注的小劇團抄襲事件。

“怎么這樣看著我？難道我非要表現得很悲觀或者很生氣才行嗎？”周郁游攤攤手。

周郁游為什么要生氣？因為這對他來說，是天降的好事，叛逆瘋人院又被抹黑啦！

簡直像是有善解人意的天使理解他虧錢困難的心情，在暗中給他助攻。

周郁游想花錢買壞名聲，系統還不讓呢。

“老周，請聽我一言?！睖具h看了看低頭的皮特森，又看了看若無其事的周郁游，好心勸說，“相信你也察覺到了，這事肯定有蹊蹺，我相信皮特森沒抄襲，如果你就這樣炒了皮特森，那么皮特森的履歷就黑了，沒有其他公司愿意收留他的?！?

“誰說我要炒皮特森的？”周郁游搖搖頭。

這下連皮特森都詫異了，在回公司的路上，他其實已經做好了收拾包袱滾蛋的準備。

“所以你相信我對嗎，周導！”皮特森眼里閃過希望。

“那倒不是?！敝苡粲握f，“我只是覺得，是人都有犯錯的時候，誰小時候沒抄過作業，沒撒過謊？”

“??？”皮特森被這樣一說，頓時又難受起來。

“原諒我沒顧及你的感受。”周郁游擺擺手，“但你得明白，對于任何人而言，包括我，真相是什么，其實無所謂的?！?

“無所謂？”皮特森不解。

“確實是這樣的皮特。”湯志遠點點頭，他已經明白了周郁游的意思，“真相通常只對當事人很重要，老周以前在學院的時候也被污蔑過，但知道后來他怎么自證清白嗎？并不是讓人們相信真相，而是用一場派對賄賂了所有人。”

“啊這……”皮特森頭一次聽到這種事，這確實是周導的作風，畢竟周導向來不解釋太多。

其實當時周郁游是想解釋的，但喊破喉嚨都沒人聽，然后想用實力編導一出令所有人折服的話劇，可惜失敗了，才選擇派對方案，不然后面的幾年都很難在學院里混了……

周郁游攤攤手，轉而認真地告訴皮特森，“皮特森，我看到了你的才能，所以我愿意給你機會，你可以用實力證明你的清白?！?

“周導，你是說真的嗎……”皮特森不敢相信地擠出一絲笑容。

“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周郁游說，“麗薩跟我提過，你想當導演，那公司的下一部電影就交給你了，好好把握機會?！?

“……”皮特森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還不快謝謝周導?！币慌缘臏具h提醒他。

“別搞這些有的沒的?！敝苡粲螣o語地擺擺手，“上樓開會?！?

周郁游確實不了解皮特森，所以不像湯志遠他們這樣相信皮特森，而他之所以留下皮特森，當然是奔著虧錢去的，他準備給電影項目提幾個硬性要求。

只要皮特森按要求執行，那么不必多說，這次的虧錢計劃肯定成功，周郁游就是有這般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