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子時。
青州府城外馬道。
三匹快馬正在路上肆意狂奔,煙塵陣陣。
便是路面也震蕩不已。
眼看前方即將到了樹林,陳平安眼眸一冷,回頭吩咐左右。
“前方不知情況如何,各自小心一些?!?
在他身側的兩名親衛皆是應答一聲,隨后一前一后,將陳平安包裹在中央位置。
此時夜中頗為寂靜。
樹林里也只能聽聞時不時的飛鳥鳴叫。
三人放慢腳步,小心翼翼穿行。
正當準備穿越樹林之時,異變陡生!
幾枚羽箭崩然穿出!死死釘在三人的馬前!
將三人射住之后,幾道人影便是在樹梢間飛快穿梭而過,來回閃爍,四周本就少有光影,此時更是難以捕捉他們的位置!
“小心!有敵襲!”
陳平安大喝一聲,隨后抽出腰間長劍。
兩名親衛也是身經百戰之人,頓時勒馬拔刀,死死拱衛在陳平安身側。
隨后只見一支羽箭直指陳平安面門!
揮劍一斬,將其劈作兩段,陳平安打眼一看,正看到數人此時從樹梢上飛撲而下。
只是一沖,便將兩名親衛掀翻下馬。
而剩下幾人則是朝著陳平安飛速沖來!
配合嚴密,紀律嚴明,這伙人的手段,幾乎可以與尋常的兵士媲美!
陳平安冷笑一聲,翻身單手撐住馬背,一腳將前方襲來之人踢得倒飛而出,將一人粗的柏樹砸的重重搖晃。
隨后又是一掌,將另一邊之人腦袋按住,砸在地面!
做完這些,隨后拍了拍手上的塵土。
這時另外兩名親衛也打翻了糾纏之人,拱衛到陳平安身側。
“手段不錯,但要想就憑這個拿下我,閣下還是太自大了?!?
“確實有點本事?!?
看著第一波襲來的六人都被盡數擊倒,密林之中傳出一道冰冷喝聲。
隨后只見不下二十人驟然現身,一個個手中皆是持有弓箭,正對三人。
“殿下小心!”
二人見前后都被其包圍,一前一后護住陳平安。
“殿下?”
人群之中緩緩走出一名面容冷峻的少年。
聽聲音,剛才說話之人應當就是他。
那少年一身輕甲,手中長劍,除了年紀看著不大,倒是真有大將風采。
“你是誰家的人?”
顧鶴巖也沒想到,自己只是帶人夜伏,想劫些銀錢,卻正巧遇上了大戶人家的子弟。
這一下子,可算是賺翻了。
“把身上銀錢盡數交出來,可以不殺。”
顧鶴巖也沒有過于糾結眼前幾人的身份。
陳平安冷笑道:“很缺錢?”
“與你何干?”
“看你人模狗樣的,怎么會做這點半路劫道的老鼠事?有這能耐,去走走正道不好嗎?”
“你以為你是誰?將死之人,還要教訓我?”
聞言,顧鶴巖的脾氣也上來了。
“再啰嗦半句,這里不再有半個活人!”
顯然是被陳平安戳中了心事。
與霍公公鬧翻之后,他獨自帶隊離開,如今手中早已沒有銀錢的支持。
手下又有百來人要養著。
這些精銳一個個武力上佳,吃喝也多,加上各類開支,顧鶴巖手中也早已空蕩。
他本還自持北漢皇族身份,但如今恪于壓力,也不得不做起了這般不干凈的行當。
不過做是做了,卻還說不得。
陳平安一眼瞅準他的心事,冷笑道:“看你手下的身手都算不錯,在尋常人中也算是上佳的水準了,你有這本事,不如帶著這些人一同入我麾下,做個護衛?我絕不會虧待你們。”
“放肆!”
顧鶴巖舉起劍刃直指陳平安:“區區卑賤乾國狗,何敢視我等為護衛?”
“莫非你不是乾國人?”
“自然不是!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北漢皇族,雍親王之子,顧鶴巖是也!”
“豈是你這般卑賤的乾國之狗可以褻瀆的!”
到底是年輕人,火力大,又藏不住事情。
只是被這般一激,便差不多把自己的老底都掀了出來。
一瞬間陳平安有些懷疑,北漢的人要是就這個智商,是怎么在青州玩這般大,甚至被朝廷注意的?
霍公公雖然不算聰明,但也算是謹慎多謀,這貨切實就是個地主家的傻兒子。
“既然不想做護衛,那就讓路吧,我等還有急事?!?
“讓路?”
顧鶴巖聞言冷笑:“今日,把你們的錢財都留下來,是你們自己來,還是我代勞?”
“有一再二不再三,這位姓顧的,我已經給足你面子了,莫要自討苦吃!”
陳平安冷聲說道。
“自討苦吃?”
顧鶴巖似乎聽到了什么極為可笑的話一般,大笑出聲。
“便是只有一只眼睛,也該看得清楚如今局勢,你們三人確實有些能耐,但如今弓刃指向,四面兵戈,縱是你們有天大的本事,也絕對逃不出我的掌心!”
“白癡一個,確診完畢?!?
陳平安沒打算和這人廢話了,一時間已然開始質疑自己要拉攏他的想法到底是不是對的。
“動手吧?!?
“還要瀕死反抗?”
“你人多,你了不得,但誰告訴你,我就沒有人了呢?”
陳平安淡笑一聲。
隨后樹林之中風聲驟然嘶嘯不已!
顧鶴巖大驚。
他莫名感覺,此人的話,似乎不是在空放厥詞罷了!
下一秒,顧鶴巖好似感覺到了什么一般,抽劍回轉,這才看到自己身后的人,早已經全部倒地,不省人事!
回頭,原本鎖住陳平安等人退路的人,也都已在無聲無息之間,便是倒地不起。
“你……你做了什么!”
顧鶴巖此時終究是有些慌了,捏著劍的手都涌出汗珠來。
陳平安也不答話,無奈一揮手。
下一秒,兇悍劍氣自顧鶴巖身后閃爍涌現!
他下意識回身,傾盡全部氣力,一劍悍然斬下!
“鐺!”
只聽金鐵交鳴,顧鶴巖手中之劍,登時便被打得脫手倒飛,穩穩扎進樹中!
而顧鶴巖,甚至連出手之人的臉都未曾看清!
要逃!
他總算明白,自己本以為陳平安不過是他劫道的獵物,但后者,根本就是沖著自己來的!
四周的樹林之中,只怕早早就做好了埋伏!
這一次,他才是那個中計的人!
隨后轉身要走,卻被一柄劍刃穩穩鎖住咽喉。
咽了口唾沫,他看向持劍之人,竟是個看起來有些矮小的少年。
“就這般水準,也學人出來搶路?”
“廢物一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