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不過我就會一點。”

見沈若初同意上臺演奏，秦冷歡的眼神中悄然流露出一抹壓抑不住的欣喜。

通過調查得來的消息，可以知道沈若初從小便是被沈家嫌棄的存在，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接觸到鋼琴。

一個從來沒有學過鋼琴的人，此時上去的話，頂多就是隨便亂彈，沈若初會把宮家的臉給丟干凈。

到那個時候，她再從背后煽風點火，讓宮老爺子也知道此事，討厭沈若初，說不定這宮少夫人的位置就要換人了。

雖說秦冷歡心里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讓沈若初趕緊上去丟臉，可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

“若初姐，要不然我和你一起上去吧，你跟著我的動作彈就行了。”

秦冷歡眼神格外擔憂，似乎想要上前幫忙。

還未等她有所行動的時候，宮赫祁便先行動了。

他來到沈若初身邊，握住了沈若初冰冷的手。

“我和若初一起就行了。”宮赫祁的視線冷冰冰地掃視過秦冷歡，在眾人的目光中，與沈若初一起走到二樓的鋼琴旁。

秦冷歡氣得攥緊了手指，修長的指甲陷入到皮肉里，然而她卻像是沒有感受到疼痛一樣。

燈光下的宮赫祁與沈若初，看起來是如此地般配。

可她還是堅信，宮家少夫人的位置只是暫時被沈若初搶走了而已，這個位置終將會是自己的。

臺上。

黑色的鋼琴線條優美，散發著淺淡的檀木香氣，沈若初深吸了口氣，眼神有些復雜地看著鋼琴。

自從小時候被沈若彤污蔑砸壞了她的鋼琴，被父母責罰后，她便再也沒有碰過鋼琴了。

不過手指再度觸碰到鋼琴的時候，曾經練習的記憶瞬間回到腦海里。

她本就聰明，對于那些曲譜，幾乎是過目不忘。

“若初，你想彈些什么？”

宮赫祁詢問道。

他不知道沈若初會彈鋼琴，便想著挑一首簡單容易的，由自己帶著應該不會出什么問題。

況且有他在，誰敢說他的女人。

誰知沈若初卻搖了搖頭，眼神里流露出一抹瘋狂。

“李斯特的幻想圓舞曲，怎么樣？”

這首鋼琴舞曲只有技藝格外精湛的大師才能彈出來，不懂鋼琴的小白，也不會知道這首鋼琴曲。

宮赫祁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許驚訝，他對鋼琴也有些研究，彈倒是能彈，只是他不知道沈若初能不能跟上。

“若初，你知道這首鋼琴曲有多難嗎？”

“知道，你愿意相信我嗎？”

沈若初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格外的俏皮可愛。

女人清澈的眼影中倒映著璀璨的燈光，布滿了一層迷離，宮赫祁莫名就愿意相信沈若初說的話。

反正都已經上來了，不如就大膽一些，更何況宮赫祁覺得自己的小妻子，現在信心十足，讓他不得不信。

臺下的人聽到沈若初選得鋼琴曲后，皆是不可置信。

但凡懂點鋼琴的，都絕對不會選這首曲子。

如此瘋狂激烈的曲子，很難完美地演繹出來，而且這首曲子對演奏的人要求很高。

既要有感情，還要有技巧和節奏。

而且沈若初和宮赫祁還是四手聯彈，對配合度的要求就更高了。

沒有人覺得沈若初能演奏出來，在場眾人基本上都認為沈若初是真的不懂鋼琴。

或許是從什么地方，偶然間聽到了這首曲子的名字，在臺上時腦海里也想不出其他的曲子，才會說出幻想圓舞曲。

秦冷歡聽了，也不屑地冷哼了聲。

她作為雷爾頓的得意弟子，這首鋼琴曲頂多是完整地順下來，根本就無法演奏出曲子里的情緒。

而沈若初這個明顯不會鋼琴的，現在卻要彈這首神曲，真是不自量力到了極點。

最為生氣的是雷爾頓，他最喜歡的鋼琴師便是李斯特了，對其喜愛程度可謂是到了瘋狂的地步，幾乎每場演奏都是李斯特的曲子。

然而他彈了四十多年，都仍覺得自己對幻想圓舞曲理解得不夠透徹，更何況是如今臺上的兩個小輩。

宮赫祁由于家庭原因，的確接觸過鋼琴，卻沒有專門的鉆研過，沈若初就更不用說了。

“哼！我倒要看看他們兩個人能彈出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雷爾頓眼神陰冷地盯著臺上的宮赫祁和沈若初。

第一個琴音流出，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臺下的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無非是覺得沈若初和宮赫祁會在臺上丟臉。

秦冷歡站在底下目光憂慮，并且極力的為沈若初開脫。

“你們不要再說若初姐了，她以前沒有接觸過鋼琴，自然不知道這首曲子有多難。到時候讓她給老師道歉就好了。”

她話音剛落，臺上的沈若初就微微勾起了嘴角，唇邊流露出一抹瀲滟的冷意。

臺上的琴音由最開始的生疏，慢慢變得熟練起來。

畢竟沈若初已經太久沒有接觸過鋼琴了，總要有一個熟悉的過程，而宮赫祁也在適應著她的節奏。

隨著二人磨合得差不多了，優美的琴音便如潮水般宣泄而出。

若這真的是沈若初第一次接觸鋼琴，能彈出這首曲子，已經很不錯了，顯然雷爾頓也意識到了這個事情。

目光從最開始的鄙夷，慢慢軟化了下來。

秦冷歡見了，心中警鈴大作。

她知道老師雷爾頓向來欣賞有天賦的人。

第一次就表現得那么出色的沈若初，勢必會引起他的注意。

說不定雷爾頓還會想要收沈若初做弟子，她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沒想到闊別多年，赫祁哥的鋼琴技術居然那么出色，能把不會鋼琴的若初姐都給帶起來。”

秦冷歡裝作一副感慨的樣子，實際上卻將一切功勞全都推給了宮赫祁。

果不其然，雷爾頓的目光中對沈若初已經沒有那么欣賞了。

就在這時，鋼琴聲戛然而止。

沈若初半闔著眼眸，手指如同跳舞一般在琴鍵上跳動著，這是她的一段獨奏。

聲音時而激昂，時而低沉，仿佛讓人身處在十八世紀的宴會舞廳，隨著樂曲舞動著身體。

可在這激昂的琴聲中，聽得出來一絲瘋狂的意味。

雖說李斯特的鋼琴曲現在很流行，但在他那個年代，李斯特的風格并不被認同，才華得不到欣賞。

幻想圓舞曲，是在幻想中進行的。

華麗的背后，是無窮無盡的瘋狂嘶吼。

沈若初想到自己曾經在沈家的經歷，那種陷入黑暗中，無法自拔的經歷，彈得更加瘋狂，雙眼微微泛紅。

就在琴聲最為激烈之時，宮赫祁加了一段溫柔的小調進入。

他目光溫柔地看著沈若初。

縱使身處黑暗，也終將會有光明照射進來。

在場所有人的情緒，不知不覺也跟著琴聲陷了進去。

哪怕沒有練習過鋼琴的人，都能聽出沈若初和宮赫祁技術的高超。

對比起先前秦冷歡彈奏的鋼琴，沒有任何懸念地穩壓一頭。

能彈入如此優美曲子的人，真的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鋼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