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看過傅靈的尸體,這對中年夫妻,為何遲遲不愿意相信女兒已經過世?
“不應該啊……”
林素真有些疑惑的嘟囔道。
“什么不應該?你們幾個合起伙來騙我,到底把傅靈藏在什么地方了?再不說,我可就報警了!”
傅靈的父親變得越發的激動起來,表情猙獰。
“如果我們真如你說的,是拐賣人口的嫌疑人,那就不會出現在這里了!”
傅靈的母親突然冷笑了一聲,對張紅綾問道:“外甥女,我平時待你不薄吧?看見我們夫妻兩人焦急如焚的樣子,你覺得很有趣嗎?”
張紅綾聽到這話,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不論她怎么解釋,面前的舅舅和舅媽愣是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是因為自責。”
身后傳來顧軍的聲音,林素真隨即回過頭朝他看去,不禁皺了皺眉。
顧軍沒理會林素真的視線,徑直來到這對夫妻的面前,像是一位長者,審視著他們的面容。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傅靈的父親對他質問道。
“你們的女兒已經死了,即便尸體腐爛嚴重,但做父母的,怎會認不出自己的女兒?”
“那是一具高度腐爛的尸體,全身上下都……”
“是啊,尸體高度腐爛,但身上的衣服,尸體的頭發,這些難道不能作為辨認的證據?”
傅靈的母親幾步走上前來,呵斥道:“你這個黃毛小子,看年紀也才二十歲出頭吧?呵,我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想框我們?沒門!”
顧軍發出一聲冷笑,笑聲聽起來格外的滲人:“法醫給你們的尸體鑒定,也都是假的咯?”
“當然是假的,我懷疑他們和你們是一伙兒的!”
“就是,你們為了拐賣我女兒,才串通一氣,目的就是為了拿錢!”
這些話讓張紅綾瞬間紅了眼眶,她沒想到自己的親舅舅會這么想。
林素真從上到下打量著顧軍,發現他的后背有些佝僂,右手的食指不斷的在空中比劃著什么東西。
夕陽從窗戶撒了進來,在顧軍的腳下,有一道長長的影子,慢慢顯現了出來。
這道影子,林素真再熟悉不過了。
“舅舅,事情的經過我已經告訴你了,傅靈是被人害死的!有人搶占了她的身體,裝作她生活在這個世界上,蒙騙了我們所有人!”
張紅綾忍著心中的難過,再一次解釋道。
這個鬢角有些白發的中年男人,卻是冷哼了一聲,掏出了手機準備報警。
見狀,張紅綾正要阻攔,林素真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無聲的搖了搖頭。
趕來現場的警察之中,有劉濤的兩名下屬,他們在和林素真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之后,便對這兩夫妻再三保證,張紅綾所說的話句句屬實。
顧軍在這時借口要出去抽根煙,離開了傅家。
即便林素真幾乎是前后腳的追了出去,仍是沒有看見顧軍離開的身影。
“怎么會這樣!我的女兒怎么會……遇到這種事情!”
“靈靈啊,你回來看一眼媽媽吧!”
屋子里傳出夫妻倆悲痛欲絕的聲音,雖然這聲音來得有些晚。
林素真沒有追到人,只好是回到了屋子里,看著這對夫妻雙雙跪在地上的樣子,默默的搖了搖頭。
“林大師,那我們就先走了,老大說讓你晚上去局里一趟!”
“知道了。”
警察紛紛離開了現場,外面的天色也已經變得有些漆黑。
張紅綾聯系了白事團隊,急忙給傅靈搭建了靈堂。
“人死如燈滅,活著的人還要繼續前行,你們也不要太傷心了。”林素真看著癱坐在地上的兩人,低聲安慰了一句。
“剛才那個小兄弟說得沒錯,我們早就知道,尸體就是傅靈。”
傅靈的母親抬起頭來,滿眼悲痛的說道:“我們對她缺乏關心,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也沒有過問一句,如果早一點發現,說不定她還能有一線生機。”
“是我們不好,是我們不肯接受這個事實,以為只有這樣,心里的愧疚才能少一點。”
林素真搖了搖頭,說道:“傅靈在天之靈,一定明白你們的用心良苦,好好準備她的后事吧,我先告辭了。”
張紅綾隨即問道:“你要去警察局?”
“嗯,我接了個新的單子,棘手的很。”
“那我忙完這邊的事情,就過去找你,正好我也有話要和你商量!”
聞言,林素真沒有回答,轉身離開了傅家。
他乘著夜色攔了一輛車,沒有回警察局,而是直奔檢察院。
因為白天的時候去過一次,守門的人看見林素真,也只是過問了幾句,就直接放行了。
正是下班的點,檢察院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林素真看著幾名法醫從電梯里出來,不動聲色的憑空畫了一道符,隨后一掌拍在了其中一名法醫的身上。
“小李?這么巧啊,居然能在檢察院碰見你?”
被林素真拍打的人微微一愣,嘴巴機械的說道:“是啊,真巧啊。”
“既然你遇到熟人了,那我們就先走了,一會兒在餐館里見!”
同行的人對小李打了個招呼,絲毫沒有懷疑什么。
林素真拉著這名被操控的法醫進入到電梯內,利用他的工作證,成功來到了地下二層停尸間。
這個“小李”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不僅是面部僵硬,就連走動的姿勢也和木頭差不多。
林素真推開停尸間的大門,一股冷氣瞬間席卷而來,他讓“小李”待在門外,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在諸多的存尸柜中摸索了一番,林素真突然拉著其中一個柜子,大力的拖了出來。
躺在柜子里的人,是顧軍。
此時的顧軍全身布滿了白色的霜,林素真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幸好,還沒有死透。
看來這酒鬼老乞丐,并不是奔著殺人的目的。
林素真將顧軍背出了停尸間,脫下自己的衣服蓋在他的身上,不斷的揉搓他的臂膀,隨著外面的溫度漸漸滲透到顧軍的體內,他慘白的面色才稍稍有了回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