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軍抱著瞿芬站在門口，只聽見林素真念完這話之后，符紙竟然憑空燃起，隨后便見到一道暗光出現在付大生的口中。

一縷縷青煙從付大生的口中升起，林素真隨即將玻璃珠取出，原本通體透明的珠身，此時竟然變成了暗黑色。

“大師，你剛才念的是什么？太牛掰了吧！”顧軍忍不住感嘆道。

林素真切了一聲：“我隨便念的，這玩意背起來腦仁疼，我自知沒有這個本事，師父教的東西只學了個大概?！?

“你師父是什么人？肯定也很牛掰吧？”

“一個整日酗酒的老乞丐，不值一提！”

在離開付家之前，林素真借用顧軍的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簡單講述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付大生最終的歸宿，將會是四面鐵窗的牢獄，也算是他罪有應得！

至于這個女鬼愿不愿意放過他，那就和林素真沒有多大的關系了，他辦事向來如此，值得救的人，他會拼盡全力，不值得救的人，在拿走報酬之后，便會讓其自生自滅。

回去的路上，瞿芬突然蘇醒了過來，顧軍將她放在地上，問她記不記得剛才發生的事情，她搖著頭什么也說不出來。

給顧勝軍辦后事的團隊已經來到了顧家，索性顧安琪在這方面還能做點主，讓人先將尸體放在了棺材里。

三人回來，正好看見這幫人搭建靈堂。

“按照我們這里的規矩，死去的人要放在家里七天，才能入土為安，要讓所有的親朋好友前來看望，讓死人不留遺憾，可我家的情況不允許，這些年因為傳銷的事情，親戚也都恨不得離我們遠遠地，村子里的鄰居算起來能來的人也不多，一天的時間足矣！”

顧軍一邊說著，一邊掏出煙來，給這幫人挨個發了一根。

瞿芬坐在客廳的角落里，看著眾人忙碌的身影，最終將視線定格在了林素真的身上。

她想不起剛才發生了什么，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被兒子背在身上，身后就是付家的別墅。

林素真正指揮著人們布置祭祀的桌子，余光瞥見瞿芬的視線，隨即朝她看了過去。

“大嫂，你有什么交代的話嗎？”

“你和我兒子一般大，為什么要叫我大嫂？”

林素真撓了撓頭，笑道：“我之前這么喊你，你也沒有拒絕??！”

“那是因為……因為我當時受到了沖擊，哪有精力去和你掰扯這些事情！”

“我知道了，阿姨！”

占便宜不成，林素真也不強求，反正追著喊他爺爺的人多了去了！

已經是下午時分，村子里趕來看望的鄰居，不超過十人，但每一個來的人，都帶了水果和酒。

瞿芬沒有心情招待，夏梔便代為道謝，將已經被香火熏過的供果送給他們。

老一輩的人才會講究吃供果，夏梔能知道這個，倒是讓林素真感到有些意外。

就在眾人忙碌的時候，林素真感到胸口的玻璃珠開始灼熱起來，比屈婉那會兒還要滾燙，畢竟玻璃珠里裝著兩縷殘魂，威力可是不小。

他正準備拿出來看看，門口來了幾名警察，是要詢問關于付大生的事情。

當著瞿芬的面，林素真詳細的講述了昨晚發生的事情，在談及顧安琪的身世時，他卻猶豫了。

“兩人發生口角爭執，隨后就打斗在了一起，這口角爭執具體是所為何事，林先生您還沒有講清楚呢！”

“你們……先跟我出來一下！”

林素真試圖將這些警察叫到屋外，以免這話被顧安琪聽見。

誰知顧軍卻疾步走了過來，低聲道：“這件事瞞不了多久了，安琪如果不是我的妹妹，她是不可能戴孝的，這是對死人大不敬?！?

“萬一說了，她接受不了，豈不是更糟糕！”

“就算是這樣，那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警察有些不耐煩起來，催促道：“你們還說不說了！”

林素真看了眼不遠處的顧安琪，嘆了口氣，將沒有說出來的話，一并吐了出來。

在聽到自己并非顧家親生女兒的那一刻，顧安琪第一反應是笑，可當她瞥見瞿芬凝重的表情之后，笑容立刻就僵在了臉上。

“這是假的對不對？是林大師故意亂說，想要捉弄我的不是嗎？”

“你們說話啊，媽，這不可能是真的，我從小就跟在你身邊，你對我這么好！”

“哥，他在說謊，他一定是在說謊！”

顧安琪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扔掉了手中的蠟燭，跑到瞿芬的面前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瞿芬只是看著窗外，絲毫沒有搭理她的意思。

“我所看見的都告訴你們了，付大生涉及到的埋尸案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唯一知道埋尸地址的人已經死了，需要你們重新調查?！绷炙卣娼o警察遞了煙，輕聲囑咐道。

警察做好了筆錄，正準備去往付大生的家里，卻被瞿芬給叫住了身子。

“我知道尸體埋在哪里！”

瞿芬帶著警察離開了，背影十分的決絕，這讓林素真感到有些奇怪。

他悄無聲息的跟在了這幫人的后面，一路朝著荒蕪的山腳下走去。

就在跨過一條小溪之后，瞿芬突然撲向了最后一名警察，奪走他腰間的配槍，對準自己的喉嚨砰的一聲了結了生命。

“這……這不怪我啊！是她撲上來搶走我的配槍！”警察嚇得癱坐在了地上，朝自己的同事解釋道。

林素真腳步一頓，透過幾名慌亂的警察，看見山腳下有個不顯眼的墳包。

瞿芬一直帶著他們找到了枉死的女學生，才選擇了結自己的性命。

嫁給一個手上沾染鮮血的人，養著他人的女兒，將兒子送給一個死去的亡魂，這錯綜復雜的一生，或許早就讓她有了自殺的念頭。

又或許，是她手上也沾染了鮮血，知道警察介入之后再無逃避的可能，所以在死之前謝罪自殺。

顧家又多了一口棺材，里面裝著瞿芬被爆頭的尸體，這下子是徹底撼動了整個村子。

那些曾經將顧家恨之入骨的村民，也自發前來看望，雖然很多人到現在還沒找回當年被顧勝軍帶走的親人，但死者為大，尤其是一天之內死了兩個人。

這種悲痛，就連多年積攢的恨意，也得往后稍一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