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聽聞這人死狀，張紅綾抿了一下嘴唇，似是有些不太樂意聽的樣子。
林素真說：“好了，老板，謝謝你說這些，來兩份面吧。”
說著，他帶著張紅綾在旁邊坐了下來。
張紅綾左右的看了看，面帶不虞的說：“咱們現在不是應該趕緊去把這件事情快點解決的嗎？為什么……”
“你知道，什么樣的人找不到嗎？”林素真一邊掰開了一雙一次性筷子一邊說。
“什么樣的人……不知道。”
這問題的范圍太廣了，張紅綾一時之間想不明白。
林素真把已經磨去了毛刺的筷子遞給了張紅綾，盯著她說：“自己主動躲起來的人。”
“自己主動——”
張紅綾忍不住的睜大眼睛，嘴巴張張合合好幾次，始終沒有憋出一句完整的話。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的努力，才說：“我不信。”
林素真的臉上劃過一抹笑意，低頭去給自己也掰了一雙筷子說：“不管你信不信，真相就在那里，不會自己跑掉。”
這時，面館老板端著一個托盤送上來了兩份重慶小面。
張紅綾立馬吃了一大口壓驚，但是吃下去的第一口就忍不住的杵起眉頭。
這么難吃，怪不得要親自去拉客人了。
只是抬頭看看林素真，不管是再難吃的面，他都面不改色，大口大口的吃著，像是一個失去了味覺的人一樣。
此時，張紅綾也忍不住的在想著——這個年輕人，冷靜，睿智，入世，卻又脫俗，現在也多了一樣能吃苦的標簽。
他到底都經歷過什么才能變成這樣的一個多元化形象的呢？
林素真早就已經注意到張紅綾用考究的目光在盯著自己，但是也沒有挑明。她現在還不信任自己，考究是在所難免的，如果突然信任了，那才有問題。
吃完了面，張紅綾付錢，林素真也沒有多說。
出了面館，張紅綾問：“咱們現在去空村嗎？”
林素真搖搖頭：“不。”
張紅綾剛想問“你是不是怕了”，就只見到他伸直了自己的手臂，指了指面館老板將八卦的時候指過的那個十字路口說：“先去問問那個道士。”
“這……怎么問？”
先不過人都被撞死了，現在那路口也沒有道士的尸體了呀！
“雁過留聲，人待過的地方，肯定會留下屬于自己的氣息。而且，”他突然詭異的笑了一下，“特別是枉死的人。”
一陣風吹過，方才在面館里面被憋出來來的熱氣在張紅綾的身上全部化為了黏膩的寒意，刺骨又惡心，然而林素真卻已經朝著那邊走了過去，張紅綾縱然是心中犯怵，卻也是跟著走了過去。
這里是十字路口。
車輛來來往往川流不息，四通八達。按理說流動的東西一般不會容納什么臟東西，但是有點奇怪的是，這里煞氣很重，似乎是每輛車，每個人經過這里的時候留下了一些臟東西，無法在這個四通八達的十字路口消散。
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他又四處看了看，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一個巨大的廣告牌上。
廣告牌豎在路口三十米處，大約十來米高，上面的廣告步被朔風吹的不成型，早已失去而顏色，狼狽的在空中飄擺。
他意識到——這廣告牌正正的對著東方，一絲都不偏移。
張紅綾跟著他的目光看了看，問：“怎么了？這廣告牌有問題？”
“一般情況之下，任何企業，哪怕是這樣的一個廣告牌建設的時候，也應該讓專業的人確定一下朝向。這個廣告牌正正的對著東方，讓那些本來應該去往西方的‘東西們’被擋住了腳程，只得停留在這里了。哪個企業這么缺心眼，幫我問問。”
張紅綾意識到這里有很多林素真所說的“東西們”，一邊掏出了手機，一邊不由自主的朝著他的身邊靠了過去。
一通電話打出去，過了一會，張紅綾的臉色卻猛然的就變了。林素真看著她，也不著急逼問，因為心里面多多少少有了一個大概的答案了。
她放下了手機，咬著牙，萬分艱難的說：“這個廣告牌，是孫總旗下子公司，一個叫做宏達廣告傳媒的固定廣告牌，只不過一年前就已經廢棄了，還沒拆除。”
林素真一點都不意外。
這一系列的事情串聯起來，真的是古怪至極。
“好，我知道了，你離遠點。”
林素真從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了幾張皺巴巴的黃色符紙，上頭好像還用朱砂畫著一些奇怪的符號，看著讓人的心里面膈應的慌。
她連忙倒退了好幾步，抱住了紅綠燈桿，內心一般又一遍的催眠著自己要相信無神論社會主義的警察叔叔。
只見林素真從里面拿出了一張符紙，用火柴點燃下角，輕輕地抿在了自己的嘴唇中間，然后雙手合十，只彎起無名指。
說來也怪，這么小小的一張紙，按理說應該燃燒的很快，然而他口中的這張紙……燒的不慢，只是一般這么大小的紙早該燒完了，它還在燃燒著倦懨懨的火焰，要死不活的。
與此同時，她也注意到了，身體立得如同一顆勁松一般的林素真衣擺突然無風自動，輕輕的搖擺著，如果她認真觀察周圍，就可以注意到，他衣擺的搖擺速度和上面的廣告牌上面的碎布一模一樣，好像是無形之中建立了某種聯系一般！
張紅綾一直都在看著林素真，只覺得……好像在紙符燃燒期間，他周圍流淌而過的時間突然就變得很慢，接近于凝滯。
可是突然，他嘴里面的紙符突然“唰”的一下跳動起了高高的火苗，將他的臉映成了一種詭異的紅色！
“啊——”張紅綾勉強的壓制住自己的尖叫沖動，只是從嗓子里面溢出了一聲尷尬的嚶嚀。
林素真動作極快卻又不顯任何慌張地把紙符吐了出來，然后朝著火焰上吐了一口口水，狠狠的踩了一腳！
已經快要燒盡的紙符上面的火苗要死不活地跳了一下，最后像是一般的火焰那樣，被踩滅了。
張紅綾心中的訝異簡直要飛上了天！
她突然覺得，就在剛剛，好像是又什么附著在紙符上的東西，慢慢的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