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建國長大了一些，雖然還不知道這個結果是好是壞，終歸是一個進步，林素真也沒打算遏止，而是琢磨著什么時候再給杜建國加個餐。

不過眼下還是東南方比較重要，林素真不喜歡再拖下去了。

小氣的林某人才不會承認，是醫院的事讓他生氣了。

到了外面，屈婉抱著杜建國，一人兩鬼走在一起，忽略之間的生死差距，倒有些像一家人。

“應該是這個方向沒錯了。”

屈婉信誓旦旦。

醫院的事她也知道，此時面對林素真有些心虛，態度更加熱情誠懇。

“嗯。”

林素真沒說什么，三人一起往前走，屈婉努力克制自己看向周圍店鋪的愿望。

三人路過一家壽材店，看著擺在外面各種各樣好看的的小人，不僅是屈婉，杜建國也有些異動。

這勾起了林素真的興趣，他走進店，想知道這家店憑什么吸引鬼物。

店是一家小小的門面，里面布局有些年頭了，應該是一家老店。

店里就是一些很普通的火紙香燭，還有一些少給死人的物件。

和其他低調的壽材店不一樣，這家店堂而皇之的把一些燒給死人的東西放在店外。

門是有門神守著的，一般人沒有出意外，外面不干凈的東西是進不來的。

可是放在外面就不一樣了，這就像告訴外面的鬼物這些東西都是無主的，有興趣的孤魂野鬼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按理說這些有些年頭的壽材店，對這些忌諱該是很清楚才對啊。

林素真又看了一圈，沒發現有人。

屈婉和杜建國已經被正堂燒著的，給祖師爺的香燭吸引。

但是因為忌諱著什么，只能在旁邊聞聞味兒，連走近都不敢。

“有人嗎？”

林素真把兩個丟臉的鬼收起來，沒好氣地喊。

等了兩分鐘，還是沒有人，林素真又喊了一句。

這時，被門簾擋住的里間才傳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號喪啊，都不睡覺的嗎？”

林素真：“……？”

林素真看了看手機，正是下午三四點，一般人都開始工作了。

但是想起兩個鬼難得的饞樣，再加上對這個店的好奇，林素真又多等了會兒。

沒多久，里間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林素真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實在想不通里面得是什么人才能搞出這么一番動靜。

沒一會兒，里面出來一個人，與其說是小老板不如說是小太妹。

小太妹不知道有沒有十八歲，鉚釘衣鉚釘褲倒是齊全了。

不知道是不是剛睡醒的原因，沒有化妝，一張嫩臉顯得越發小了，看起來都不知道是否成年。

“干嘛？有事說事！”

這個服務態度說不上好，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你家里的大人呢？你們家一直做壽材店的生意嗎？”

林素真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很好聲好氣了，卻還是不知道那句話戳了小太妹敏感的神經，她像只炸了毛的貓，仿佛下一步就要撲過來咬人了。

“管你什么事啊，愛買不買，沒事趕緊出去。”

林素真迷惑了，現在的店家都是這么做生意的嗎？還是開壽材店的人都是這樣？

想起玩紙人的老鬼頭，再看看眼前這個好像沒什么常識的小太妹，林素真覺得自己奇怪的耐心增加了。

“我想買你們這個香，就是你們燒給祖師爺的那種。”

涉及生意，小太妹的語氣好了不少，雖然臉上還是不太情愿。

“一根一百，愛買不買。”

林素真看了看那香燭，鬼眼珠里兩個鬼難得的渴求，林素真也就不介意多花些錢，就當去去霉氣了。

“行吧，給我來五根，包起來。”

聽到有進賬，小太妹的態度好了一些，瞇了瞇眼，主要表現在包裝香燭的手法利落漂亮，輕拿輕放。

林素真眼神閃了閃，故作奇怪的問：“小老板，你這個包裝的手法很專業啊，就沖你這個手藝，下次我還來。”

聽出是回頭客，小太妹的態度又好了些，只是答得有些心不在焉：“還行吧，我家是開壽材店的。”

“你這個，那些紙人、紙馬、紙房子啊什么的，你怎么放在外面啊？”

林素真看出她不愿意提及家人，默默在心底又加了一條“叛逆少女”的標簽，轉而問其他。

“這些做得都挺好看的，放在外面太可惜了。”

林素真說得隱晦，但是懂行的都能聽出“可惜”什么。

少女臉色灰白一瞬，又換上一副怒容，也不管什么“回頭客”了。

“買完了趕緊走啊，留在這里等著你媽過頭七啊？”

林素真已經成長為一個成熟的大人了，不然聽到這話他能拍案而起。

他沒了談性，冷冷撇了小太妹一眼，又看了看正堂的祖師爺的神像，走了。

小太妹毫無逃過一劫的自覺，愣愣看著門外的紙人之類的冥器，眼眶紅了紅，被她兇狠地揉了揉眼睛，跑回里間去了。

沒一會兒，里間傳來幼獸般壓抑低啞的哭聲。

再說這邊的林素真，雖然有些生氣，卻并沒有不管小太妹那間壽材店。

他是名門正派教出來的風水師，對那些和玄學相關的都有了解。

能看出來，剛才那間壽材店供奉的是關公并黃石公，這說明他們不僅做香燭生意，對陰陽兵陣也有研究。

就像老鬼頭哪里的祖師爺，是關公并蔡倫，說明他們祖上的紙人曾有奪天地造化的效果。

老乞丐跟他說過，新時代很多都不一樣了，很多玄學界的老手藝都快失傳不見，要是他以后在外面看到了，記得能幫就幫扶一把。

老乞丐說這些的時候，被酒氣浸染的老眼帶著淚花，林素真一直謹記于心，至今不敢忘懷。

他走到壽材店附近的一個小賣部，老板是一個中年男人，整坐在柜臺旁邊看電視。

“老板，來包煙。”

“嗯嗯，好……”

老板口中應著，眼睛還黏在電視機屏幕上，林素真也不急，跟著一起看電視，四四方方的小玻璃屏上，曲線畢露的女星艷光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