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陳長歌其實是并不相信因果循環，也不相信命運使然的。

然而經歷了穿越，經歷了重生，很多陳長歌不能相信、不能理解的事情，似乎都變得不是那么理所當然了。

既然這世上真的存在著超自然、超乎想象的力量，那么人生在世，也自當有所敬畏！

翌日。

陳長歌起床梳洗之后，正打算去看看那對母子，此時，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倒是上門了。

“父親。”陳長歌把陳丞相迎到正廳首位坐下，命丫鬟奉了茶。

她與這個父親的感情已經越來越淡薄，然而該有的禮數卻還要到位。

陳丞相上門來顯然不是像普通的父親那樣來看看女兒過得好不好的，他只喝了一口茶水，便迫不及待道：“歌兒，你去看過你妹妹沒有？她近日的病情已經越發嚴重了。”

“是嗎？”陳長歌攏了攏身上的披肩，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她心想，冬天已經越來越近，天氣也在轉寒。

君慎衍總是走得早，她每次起床都趕不及送他，也不知道他穿得厚不厚，可別凍著了。

“陳長歌！”陳丞相一看陳長歌這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的，頓時大怒，“那可是你妹妹，你怎么可以這么冷血無情？”

“冷血無情？”陳長歌差點笑起來，她又想起來前幾日君慎衍和她說的朝堂上的事，似乎有人也是這么說君慎衍的。

陳長歌忍不住暗搓搓地想，他們夫妻倆的共同點還真是越來越多了，連挨的罵都是一樣的。

陳長歌越淡然，越不在乎的樣子，陳丞相就越氣憤。

他都已經厚著一張老臉親自來九王府了，結果陳長歌就這個態度！

陳丞相猛地站了起來，指著陳長歌：“陳長歌，你的詩書禮儀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嗎？為父就是這么教你的？教你這般目無尊長、目空一切的？”

“教？”陳長歌似笑非笑地看著陳丞相，“既然父親提到了，那么歌兒也很好奇，這些年下來，父親究竟教了歌兒什么？”

“小的時候我想學琴，父親說那是玩物喪志，卻轉頭在柳姨娘的勸說下給陳長樂請了京城里數一數二的琴師來授藝，后來我想入女學，父親又說女兒家學那么多東西沒什么用，于是早早將我嫁了人。”

“父親，別說你教過我什么，便是我喜歡什么，平日里的習慣有些什么，你又知道些什么呢？父親，今日哪怕你能說出來一點，歌兒也聽你的話，去三王府看看妹妹，如何？”

陳長歌刻意咬重了“妹妹”二字，死死地看著陳丞相。

陳丞相忍不住后退了好幾步，腳下一軟，坐回了椅子上。

有那么片刻，他幾乎以為自己面對的不是陳長歌，而是君慎衍那尊殺神！

他今日來此，其實有兩個目的，一是聽說了陳長歌會醫術的事，所以想讓她去看看陳長樂，第二件事則是也想來探探陳長歌的口風。

前些日子君陽羨在朝堂上備受打擊，于是求到他面前，他反復衡量之后，也覺得不能讓君慎衍一個人太猖狂，于是才有了后來在朝堂上打壓君慎衍的那一幕。

只是他沒料到，結果不但君慎衍什么懲罰都沒受，反而是他惹得圣心不悅。

陳丞相思來想去，覺得這些事還是只能從陳長歌身上尋找突破口，卻沒想到，他只不過說了幾句話，就被陳長歌質問得啞口無言。

這個女兒，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以前明明是很聽他話的！

陳丞相只覺得心口處堵得厲害，他顫巍巍地指著陳長歌：“你現在有九王爺撐腰，翅膀硬了是不是？父母之恩大過天，這就是你對父親說話的態度嗎？陳長歌，你對自己的父親都如此咄咄逼人，你還算是個人嗎？”

見陳丞相這副模樣，陳長歌反而平靜了下來。

陳丞相偏心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她早該習慣了。

陳長歌坐到一旁，抿了一口茶水，淡淡地看著陳丞相：“父親，我還叫你一聲父親，是因為你確實生了我，如果你還念著一絲父女之間的情分，就不要想著處處算計我，父親你應該知道，沒有人天生就應該逆來順受的。”

陳丞相氣得說不出話來，他沒想到陳長歌竟然這么記仇。

以前那些事他無法否認，但是每次只要他向陳長歌語重心長的說幾句，后者都會非常理解他。

這是怎么了呢？

他那個乖巧懂事的女兒怎么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呢？

此時，紫嫣突然走進來，小聲在陳長歌耳邊道：“那個孩子狀況有些不好，他的母親嚇壞了，這會兒正哭著呢。”

陳長歌站了起來。

陳丞相立刻道：“干嘛去？”

陳長歌沒有隱瞞，或者說她根本懶得找借口，直接道：“有個孩子生了重病，我去看看。”

陳丞相一聽更氣了：“好啊！哪來的孩子？誰的孩子？你愿意替別人看病，就不愿意去看看自己的妹妹是不是？”

陳長歌懶得理會陳丞相的胡攪蠻纏，她當即往安置那對母子的院子而去。

陳丞相指著她的背影罵道：“好啊你！你休想甩開我！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去看看你妹妹，我就不走了！”

說完，陳丞相眼珠子轉了轉，也沒有干等在大廳里，而是循著陳長歌的背影追了過去。

也不知道這樣的人是怎么當上丞相的，這種無賴行徑，簡直和市井小婦人有得一拼。

紫嫣攔不住陳丞相，陳長歌也懶得跟他廢話，倒是由著他追了過來。

一間別致的小院之中。

遠遠地還未走近陳長歌就聽到了那農婦的哭聲，她連忙加快了腳步。

紫嫣一邊走一邊道：“本來喝了藥，那孩子的情況已經好多了，但是今早上不知道怎么的，那孩子突然拉起肚子來，那農婦嚇壞了，哭了整整一個早上。”

“府上的大夫呢？”陳長歌問道。

紫嫣有些無奈：“已經看過了，但是這孩子畢竟太小了，大夫也有些拿不準用藥，結果他這一猶豫，把那農婦直接嚇了個半死，以為自己的孩子是沒救了，我們勸了老半天也沒什么效果，所以只能……”

陳長歌點點頭，她能理解一個母親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