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歌沒理他，直接問道：“坐診的大夫可在？”

那掌柜腦子轉得快，見陳長歌不接自己的話茬，當即回道：“不在，不在，今兒個天冷，大夫們都……”

“唰！”那掌柜的話未說完，一柄長劍突然破空而出，直直地插入了掌柜身側的門板之中！

“啊！”那掌柜尖叫一聲，嚇得當即跌坐在地上。

“什么人？！”幾名護衛圍了過來。

君慎衍一步一步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他每走一步，那掌柜的面色就白一分，幾名護衛也忍不住往后退去。

經歷過殺伐的戰場戰神的氣勢，遠不是他們這些只會恃強凌弱的普通護衛所能抗衡的！

掌柜的差點被嚇蒙了。

這個殺神怎么也在？

他仗著背后有人，敢敷衍陳長歌，但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敷衍君慎衍啊！

早知道君慎衍也在，他一早就如實交代了。

掌柜的悔得腸子都青了。

不過，君慎衍并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他只是走到陳長歌的身邊，意思不言而喻。

陳長歌微微挑了挑眉，誠然她也聽了出來，這掌柜的鬼話連篇，同樣的她也有手段可以讓他說實話，然而要做到像君慎衍這樣不戰而屈人之兵，僅僅露個面就把人嚇得屁滾尿流的，卻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陳長歌越看君慎衍越得意——

咱家王爺牛逼吧？

嘿嘿，我一個人的！

陳長歌居高臨下地看著那掌柜：“還不說實話？我家王爺可沒有本王妃的好脾氣。”

“我說我說。”那掌柜的哪里還敢耍幺蛾子，他掙扎著從跌坐的姿勢改為跪趴，頭低得恨不得埋進地里面去。

掌柜的一邊瑟瑟發抖一邊連聲道：“不瞞王爺王妃，這位夫人先前就來過很多次，我們的大夫也一直盡心診治，但是每一次她都不給孩子按時按量用藥，以至于小病拖成大病……”

“你胡說！”那掌柜的還未說完，就聽那婦人尖聲道：“明明是你們的大夫，嫌貧愛富，一直不用心醫治，俺的寶，俺可憐的小寶……”

掌柜的連連叩頭：“王爺，王妃娘娘，小人冤枉啊！小人開醫館以來，一直以懸壺濟世為宗旨，有病人上門，又豈有不好生診治的道理？不過……不過……”

紫嫣立刻問道：“不過什么？”

掌柜的擦了擦汗：“不過濟生堂也不是善堂，這么多伙計也大夫還有這些護衛，大家都是要吃飯的，總也不能……不能……不過我發誓，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按規矩來的！絕對沒有半分胡作非為！”

紫嫣看向那婦人：“你說。”

那婦人跪在地上：“各位大人，俺只是個鄉野村婦，俺說不出來他們這一套一套的，俺只知道，俺給了東西，他們卻不好好看病，不好好用藥，才會害了俺的小寶……”

那婦人說著說著，已經泣不成聲。

今夜若不是有王爺王妃娘娘在此，只怕她都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孩子已經病到了這個程度。

掌柜的面露極色，指著那婦人：“你胡攪蠻纏什么！你來看病，哪一次給過銀子？不是次次都給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嗎？我們的大夫心善，沒有直接把你趕走就不錯了，你這婦人，簡直刁鉆！不識好人心！”

那婦人只顧著哭，也不接掌柜的話。

陳長歌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大概也聽明白了。

既然婦人不反駁，就說明掌柜的說的倒也是實情，她的確拿不出診金來。

而這濟生堂當然也不是什么好貨色，見婦人拿不出錢，又不肯走，估計是怕她糾纏，于是就隨便拿了些藥敷衍了事，以至于小孩子的病情拖成了今日模樣。

掌柜的再度擦了擦汗，朝著君慎衍和陳長歌拱了拱手：“王爺，王妃娘娘，實在不是小人推諉，而是這孩子的病……我聽堂里的大夫說過，便是神醫再世，也難治啊……”

掌柜的說了這么多，到這會兒總算是說了句實話。

這也是為什么陳長歌之前會主動說要留下來看濟生堂的大夫給這孩子治病的原因。

她斂眸沉吟了片刻，對那掌柜的道：“讓你們堂里的大夫出來見我。”

濟生堂這種大的醫館，堂里沒有候診的大夫那是騙人的，便是到了關門的時間，也總會留下大夫住在堂里，以備不時之需。

那掌柜的之前想欺陳長歌是個深閨女眷，不懂這些，卻不想撞到了刀口上。

有君慎衍在一旁，雖然他從頭到尾一個字都沒說過，然而這掌柜又哪里還敢有什么花花腸子。

不過須臾，兩名大夫就走了出來，一名須發皆白，一名看起來倒是年輕些，看模樣應該是那老大夫的徒弟。

老大夫和小大夫雙雙跪地：“拜見王爺，王妃娘娘。”

陳長歌讓他們起身，不等她多問，那老大夫就主動道：“王妃娘娘，這個孩子的病情老夫親自診斷過，一開始只是有些發燒，只是后來由于調養不善，加上小孩子生來就體虛，以至于小病熬成了大病……”

那老大夫說話的時候，他身旁的小徒弟就一直皺著眉，陳長歌注意到了，她隨之看向了小大夫：“你有什么話想說？”

那小大夫猶豫了片刻，卻終是搖了搖頭：“師父說的自然都是對的。”

不想，老大夫卻是瞪了他一眼：“學無長者，達者為師，醫無前輩，良者當先。為師平日里就教導你有話就說，你偏偏如此，總是怯懦畏縮，不敢直言，你這樣讓為師日后如何放心，讓你單獨行醫？”

那小大夫抿了抿唇，似乎鼓起勇氣，對陳長歌道：“回王妃娘娘，小人……小人認為這小孩子可能是患了濕疹加上營養不良，才會使病情加重。依小人看，這小孩的病雖然嚴重，但也未必不是不可治的……”

那小大夫的話未說完，一旁的掌柜已經急不可耐道：“小子狂妄！你師父都說病情嚴重，難以診治，難道你比你師父還能干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