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帝的視線從被拖走的女人身上，轉(zhuǎn)移到君慎衍身上，擰眉專注，一邊同君慎衍討論，一邊和他離開了翊坤宮。

帝王心還真是冷酷無情，前一秒相好多年的徐嬪才被拖走，下一秒他就趕去處理朝政大事，甚至連神情都無一絲絲變化。

大殿還站著一群看戲的妃嬪，舊人唏噓，新人后背發(fā)涼。

皇后抬手?jǐn)[了擺，示意她們道：“都散了，此事有個結(jié)果，就不要留在翊坤宮，人多擁擠，難免添堵，你們各自忙各自的去。”

陳長歌留在原地，看著皇后的丫鬟還抱著這個十七皇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口：“母后，這個孩子怎么辦？送到別宮做養(yǎng)子么？”

“除了這個辦法，長歌你還想怎么做？難不成因為愧疚交給你自己撫養(yǎng)？本宮可不會同意，皇上的孩子，他自己會想辦法，輪不到你，你還是收心和阿衍生一個，本宮也就沒話可說了。”

皇后雖無不悅，但話語中明顯是斥責(zé)和訓(xùn)誡。

說罷，不等陳長歌回話，皇后就扶著丫鬟的手，離開了前殿。

陳長歌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王府，一路上都在想皇后說的話，心頭發(fā)緊。

她沒記錯的話，上一世的十七皇子，是健康長到七歲，那是她慘死之前的一段時間，格外落魄，被君陽羨背叛的那天，烈日炎炎，她昏倒，躺在干到發(fā)裂痕的青石板磚上，后宮的一位小皇子給她遞了一杯水喝。

之前她看到襁褓中的孩子，沒細(xì)想，現(xiàn)在回想一次，宮中皇子眾多，但七年之后，不到十歲的皇子，也就只有十七。

有些事，她重生后，就改變了劇情，但有些下意識的親近，卻從未變過。

此次君慎衍跟進(jìn)這次兇殺案，讓他日夜操勞，朝中親近君慎衍的大臣提意見，說這是扳倒君陽羨的一個大好機會。

君慎衍沒有告知陳長歌此事，但十七皇子給她的啟發(fā)，讓她回想起上一世發(fā)生過的一件事，也是一次連環(huán)兇殺案，被害人都是朝廷命官，震驚朝野。

那幾個朝臣都是親近三王一黨的人，所以朝野上下都懷疑這是君慎衍的暗殺，那時君陽羨多次指示她不能配合大理寺的人檢查，現(xiàn)在想來只覺得可疑。

上一世如果真的和他沒關(guān)系，怎么會讓她不要配合，這一世再來一次，兇殺案怎么會直接和他扯上關(guān)系？

那之后，君陽羨的財務(wù)就自由不少，甚至偷偷開始豢養(yǎng)私兵。

陳長歌靈光乍現(xiàn)，猛地跑去找君慎衍。

丫鬟告知她，君慎衍此時正在茶樓和幾位朝廷大員議事，陳長歌匆匆趕去。

這廂，茶樓上，君慎衍著一襲紫色長袍，頭戴璃龍騰飛的玉冠，脊背挺拔，正在和幾位朝廷大員討論，眉頭緊皺，很是不悅。

正當(dāng)大臣說起君陽羨私庫一事，陳長歌就趕上樓，找到君慎衍，氣喘吁吁地跑到君慎衍旁邊坐下，然后放低了聲音，道：“我知道那些人為何被殺了，他們手上有賬本，還是副本。”

那幾個大臣面面相覷，陳長歌卻不疑，這幾個人都是君慎衍的左手右臂，上一世跟到君慎衍死的時候，全部自刎，現(xiàn)在她說出去，也不擔(dān)心他們會亂說話。

“這，王妃娘娘為何會有此猜想。”

他們剛才談及此事，就連私庫這個猜想都還沒提。

“所有和這個案子牽扯上的官員，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普遍和錢染上關(guān)系，也都因此而牽連，還都是擁護(hù)三王爺?shù)娜耍詣e人都不會懷疑是自己人殺了自己人。”

“三王爺能做出這樣大風(fēng)險的事，可見他們手上握有他無法掌控的證據(jù)，只能是賬本或者貪墨的證據(jù)。”

陳長歌說的有理有據(jù)，幾個人面面相覷，竟然難以反駁。

“王妃娘娘考慮周全。”幾個人斟酌道：“只不過，這恐怕很難取證。”

等那幾個大臣離開后，陳長歌還在想著該如何應(yīng)對此事。

君慎衍擰眉安撫道：“這件事，由我來解決就好，歌兒你不會武功，如果被人盯上，恐怕會傷害到你。”

君慎衍向來冷漠的神情，難得露出一絲絲擔(dān)憂和心疼。

陳長歌腦子里忽然回想起上一世陳長樂在她耳邊說的話，君慎衍如何為自己慘死的，心中一疼，更加堅定自己要親自抓住君陽羨的把柄。

“我先下去找掌柜的要點東西。”她找借口下樓，靠在扶梯上有些心神恍惚。

陳長歌一抬起頭，就看見正對面的另外一條梯子上，站著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人，赫然是君陽羨，但他并未和往常一樣上來和她寒暄，反而只點了點頭，就匆匆離開了。

君慎衍在這兒，君陽羨也出現(xiàn)在此地，這絕非是簡單的巧合。

陳長歌仔細(xì)一琢磨，悄悄跟在君陽羨身后出了茶樓。

但是他走的很快，甚至有點像在故意繞路，陳長歌跟到一家青樓前，就不想再追了。

門口的鴇母卻格外熱情，看她打扮中性，還以為她也喜歡女人，畢竟這個開放的朝代，有女人偷偷來找樂子也不稀奇。

陳長歌連連擺手，訕笑道：“我只是見一個朋友來此，所以才跟來看看罷了。”

鴇母雙眼一亮，湊上來，脂粉味撲鼻而來，讓陳長歌被嗆了一下。

“你是說進(jìn)來不久的穿青色長袍的男人？衣服上有竹子的花紋，對么？”

見陳長歌雙眼瞪大，鴇母就笑的更歡了，大聲道：“那位公子可是常客啊，這個月連續(xù)來了四五天了，之前是好幾個官老爺擁護(hù)著他來過一次，不過后面就沒怎么看見了。”

“他這樣的貴人，在我這兒可都能挑上姑娘，您不得也來試試看？”說罷，又點了點陳長歌的脖子。

陳長歌卻靈光一現(xiàn)，上一世她就知道，君陽羨有自己的地下手段，勢力盤根錯節(jié)，其中他和諸多達(dá)官貴人結(jié)交的場所，就是風(fēng)月之地，她上一世被迷了心竅，還曾因此和他吵過一架。

這般想來，鐵定是這兒了。

“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個被他看上的女人，我也能瞧瞧么？”陳長歌故意問道。

“當(dāng)然！”老鴇笑瞇瞇地將人給引入青樓。

此時，在青樓的二層樓，一個雅間里，君陽羨靠在軟榻上，從這里看見陳長歌和老鴇攀談著，一步步走進(jìn)青樓，而這個死角，以陳長歌站立的位置，根本就沒發(fā)現(xiàn)他。

他哼笑一聲，好戲，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