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的小道消息瘋傳，加之陳丞相和陳長樂的大病一場，很快，陳太后就得知這個消息。

陳太后皺眉，已露不悅，女官秋麗這才補充道：“不過奴婢覺得這事兒很蹊蹺，太后您也知道，前段時間，長歌失蹤，九王爺瘋了似的在京城挨家挨戶地找，結果人回來了，卻受了一身傷，聽說長歌差點就沒了。”

“太后您再想，長歌回來的第二日，丞相和長樂就病了。”

“長歌那個姑娘，是個什么性子您也知道，有仇必報，眼里最容不得沙子，偏偏丞相和長樂一病，就傳出和長歌相關的事，由此可見，長歌失蹤，和丞相、長樂脫不了干系。”

這種手段，在后宮斗了大半輩子的陳太后，最清楚。

她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長嘆一口氣：“這事，我們就不要摻和了，讓他們斗去吧。”

“你只要好好盯緊那個柳氏，她要做了什么事，如實和我匯報。”

“是。”

……

九王府中，陳長歌躺在紫藤架下的搖椅上，聽著紫嫣跟她提起近日京城的近況，笑了下。

宮里的人沒有任何消息，可見太后是明白她的苦衷，也擺明了不支持。

最近陳長樂瘋瘋癲癲的，還在治療，恐怕也沒法散布這些謠言，估計是柳姨娘做的。

紫嫣正要繼續提這事兒，陳長歌就打斷了她，她的余光掃到剛進門的君慎衍。

陳長歌這就走上前去，要為他解開斗篷，卻被他按住手。

她劍眉微蹙，目光中透露出絲絲斥責，更多的是擔心。

君慎衍將陳長歌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幫她將一片冰涼的手暖熱。

“外面天氣這么冷，誰讓你這會兒還在紫藤架下待著的，也不帶個湯婆子？”雖然是斥責的話，但陳長歌聽著卻覺得心頭一暖。

陳長歌的鼻子凍的通紅，忍不住摸摸鼻子，眼前英俊的臉就這么湊了下來，吻在她的鼻尖。

她能夠清晰地看見他輕顫如蝴蝶振翅的睫毛，還有鬼斧神工的輪廓。

以及，在寂靜的大雪中，自己跳動的心跳聲。

繽紛的雪簌簌落下，落在兩人的肩頭，眉梢。

君慎衍解開自己的斗篷，披在陳長歌的身上，攬住她的肩膀，回到房間。

“近日京城里的那些流言，我都知道了，的確是有不少說的很難聽的。”陳長歌坐在小榻上，靜靜地看他。

“但你不必一直瞞著我的。”

君慎衍的身體微微僵硬一瞬。

“告訴我吧，今日你回來的晚了點，是不是言官參我了，還是下朝后，父皇讓你單獨去御書房，又說了什么。”

君慎衍這才被迫提了下，道：“你都猜到了，你說的沒錯，都發生了，只不過父皇沒有斥責你，只讓我好好管內院，不要讓百姓們造謠皇室丑聞。”

“父皇還是偏心你的，他不信這是你的錯。”

旭帝的眼線遍布朝野，知道緣故并不難。

“不過，丞相家中的這幾個人，是該警告他們收斂些了，否則，假以時日，只會變本加厲。”

君慎衍的臉色有點難看，尤其是視線落在陳長歌身上之后，眼神更深了點。

“這件事，歌兒就不必管了，丞相最近大病幾天，也沒空管的了朝上，正好漏了空子。”

陳長歌被他摁在被窩，看著眼前挺拔的男人，眨了眨眼，沒能插上話。

“你大病初愈，不要瞎跑，我會幫你一一處理的。”

沒幾日，君慎衍負責的賑災治洪一事，完美地完成籌資一事，得到旭帝的認可，在朝堂上給他賜了不少的物品，趁著旭帝龍心大悅之時，君慎衍提出某個參軍私通敵軍，妄圖賣國求榮的事。

大部分軍務都歸君慎衍管，由他提出也不稀奇。

可這位參軍，當初是陳丞相親自提拔上去的，通敵賣國，可是大罪，是要往上一直查的，就算陳丞相不知道此事，但他的門生通敵，也夠他喝一壺的，至少要落個用人不察的失職的罪。

朝野上下，平日可沒有幾個人敢惹陳丞相，除了他官職大，宮里還有個陳太后，算是皇帝的舅舅，這會兒君慎衍爆出驚天一雷，讓所有人都震驚了。

旭帝最痛恨賣國求榮的人，登時就大怒道：“京兆尹！大理寺！去查！給我狠狠地查！區區蠻夷，竟然也敢和朝臣通敵，有關聯者，一并處以極刑！”

旭帝上次這么震怒，還是在上次軍隊和南蠻以多打少，卻打仗失敗的那次，被認為是軍隊恥辱。

朝野動蕩，告發的人君慎衍卻淡定地回了王府。

陳長歌在府上，都聽到這些消息了，不由好笑。

君慎衍這一擊，才是最致命最痛的。

一個小販模樣打扮的人跑上來，急匆匆地和陳長歌匯報道：“下午的時候，丞相就拖著病體進宮去了。”

陳長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都能夠想象到陳丞相得知這個驚天的消息，狼狽地穿著衣服，沖去皇宮的樣子。

陳丞相去御書房，旭帝可沒管他有沒有得病，坐在書桌后，朝著陳丞相猛地扔了一只硯臺過去，碎在地上，墨汁濺了一地。

“你看看你提拔的人！都是些什么蠢才？要么是尸位素餐， 要么就出了這樣通敵叛國的！朕還能夠將大事交給你么？”

說著，旭帝指著陳丞相的臉，氣的臉都有點變形。

“好好專心在朝事上，不要將太多的心思，都放在后院，那是婦人管理的地方，你要是后宅不寧，朕能給你送個管的住你的后宅的人！”

又罵了些軍務上的事，要將陳丞相安排的那些人，都徹查一遍。

說罷，將陳丞相趕了回去。

陳丞相一路走，一路咳嗽，被旭帝這么一罵，更讓他心力交瘁，在短短幾個時辰，頭發都白了不少。

他回到府上，柳姨娘要上來攙扶他，被陳丞相躲開，瞥去一眼，不滿道：“這京城里，就沒幾個家宅不寧，鬧到像我們這樣雞飛狗跳的，皇上發話了，你要是還想搞事，他還得給我送來一個能管理后院的人。”

柳姨娘臉色慘白，被陳丞相這副冷漠的臉給嚇到了。

自從她進了丞相府，這么多年了，陳丞相還從沒給過她這么難看的臉色。

她的身體有些發軟，勉強扶著墻，被丫鬟扶著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