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歌正一臉嚴肅分析局勢，腰間忽然傳來大掌的溫熱，耳邊響起他低沉的贊賞，臉不由一紅，聲音也頓了頓。

氣氛旖旎，路昊微咳一聲打斷他們的親昵，不太自在地，“那何啟坦……”

“君陽羨回封地，正是整頓的時候，現在查何啟坦很容易。”君慎衍接話，對路昊多少還是有些警惕。

滿心只有盡快處理何啟坦的陳長歌并未注意到，沉眉想著調查辦法。

“派出去的探子回來了。”君慎衍看她沉思模樣，低聲道。

“什么時候？”陳長歌有幾分意外，這種事君慎衍一般會當天告訴她。

“昨日，不過都在考慮君陽羨的事，就暫時擱置了?！本餮軠芈暯忉專瑥男渥永锬贸鲆痪砭磔S，遞給陳長歌。

她接過，展開來看，是那些珠玉流通途徑，從何啟坦出發，經過一層層交易，最后流落到西域王室手里，沒想到現在又進貢到皇宮。

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我已經派人去找經手人了，等找齊就可以和何啟坦對峙?！本餮茱@然考慮長遠，已經安排好后續。

陳長歌抿唇盯著卷軸研究很久，“何啟坦一點防備都無嗎？”

按理來說他應該時刻防備才對，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要警惕，可他現在就放任他們找到所有的人？

“他當然有防備，不過我的人更隱秘?！本餮苁疽馑判?。

他動用的都是皇宮隱秘衛，來去無蹤，何啟坦更是無法找到蹤跡。

陳長歌點頭，稍微放松，但心里還是隱隱不安，思忖道，“明日我們去拜訪一下何大人，試探一下。”

“那豈不是打草驚蛇？”路昊在身后驚訝發問。

“要驚蛇早就驚了，正是因為對方毫無反應，所以我才擔心。”陳長歌做事以謹慎著稱，君慎衍自然不會反對，全然同意。

路昊本就是個出力的，陳長歌怎么謀劃他就怎么聽。

次日，三人登門拜訪，卻吃了個閉門羹，何府家丁說是何啟坦身體不適，不便見客，連門都沒讓他們進。

陳長歌站在門外，面露玩味，與君懾衍交換一個眼神，故作了然，“原來如此，本來還說有位故人難得造訪，既然何大人要養病，我們便改日再來。”

她說完轉身，還故意叫了路昊一句，“路統領，下次再來吧?！?

家丁面面相覷，面上有點慌張，其中一個著急忙慌地跑進去，不多時，家丁便又出來，趕上還沒走遠的陳長歌一行人。

“慎親王，親王妃，路統領，我家大人有請?！奔叶」ЧЬ淳吹?。

陳長歌嘴角笑容輕蔑，回身跟著他進去。

本該重病的何啟坦正坐在大廳中央，慢悠悠地喝著茶，只是神情看出來有些緊張，手有些微的顫抖。

“何大人，您病情如何？本妃略通醫術，可幫您把把脈。”陳長歌一進門便故作關懷地開口。

何啟坦哪敢真的讓她幫忙，那謊言不是一戳擊破，連忙擺手，“臣已經找太醫看過了，無大礙，勞煩親王妃記掛。”

“本王見何大人病得不能見人，還以為是重病在身?！本餮艹林槪f的話頗為打何啟坦的臉。

何啟坦唯唯諾諾，越發不知如何辯駁。

陳長歌主動解圍，“何大人身體健康，自然是求之不得。”

兩人坐下，路昊則站在陳長歌和君慎衍身后，一眨不眨地瞪著何啟坦。

后者被瞪得心里發虛，想到家丁的通稟，不由得偷偷打量路昊，當初抄家怎么會漏下這么一個禍害？

難道是陳長歌故意唬他的？

最近陳長歌和君慎衍私下調查他的事他并非不知情，只是不敢輕舉妄動，怕被抓到更多把柄。

目前陳長歌他們查到的不過是一條小線，到時隨便找個替死鬼就可以糊弄過去。

但萬萬沒有想到陳長歌直接找上門來，還明明白白告訴他路家有后，這是上門威脅？

何啟坦心思百轉，陳長歌和君慎衍也在打量他的神色，看到他的陰晴不定后愈發肯定。

“何大人，本王來是為了讓你見一個故人。”雙方僵持半晌后，君慎衍主動開口，眼中光芒懾人。

何啟坦心里“咯噔”一聲，沒想到君慎衍不僅找上門來，還主動介紹路昊的身份，他頓時如坐針氈，視線躲閃。

路昊主動走出去，眼神陰鶩，極力控制著情緒，“何大人?！?

三個字咬牙切齒，透著殺伐恨意。

何啟坦和家丁皆是倒吸一口涼氣，陳長歌與君懾衍倒悠然自得，閑適地等著何啟坦的反應。

“不知何大人是否記得京城路家。”見他不說話，路昊步步緊逼，緊盯著何啟坦的眼睛， 壓迫感壓得何啟坦呼吸幾乎停滯。

“這……我倒是聽過?！焙螁⑻寡凵耖W躲，忽的想到什么，強作鎮定，“路家大逆不道，勾結官員，已被滿門抄斬，慎親王和罪人之后來往，恐怕會落人口實吧?！?

見他倒打一耙，反怪君慎衍與罪人接觸，簡直貽笑大方。

陳長歌嘴角抿著淡笑，氣定神閑，“罪人與否尚未蓋棺定論，何大人這話說的，真是讓人寒心。”

“尚未蓋棺定論？”何啟坦立刻道，“據臣所知，這件事已封檔保存，由大理寺少卿親自蓋戳，親王妃的話才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哦？”君慎衍拿出一則手諭，示意路昊遞給何啟坦，解釋著，“這是皇上親自下發的復審手諭，莫非何大人不認？”

旭帝本未下發手諭，不過君慎衍極有先見之明地申請了一份，以作不時之需。

本以為是何啟坦是逃避，現在看來是篤定他們不會動搖他的位置，才如此避而不見。

既然如此，手諭也就不必藏著掖著，只有逼何啟坦一把，才知道他背后藏著什么。

何啟坦不可置信地打開手諭，看到玉璽印后，臉色瞬間蒼白，不由看了路昊一眼，既然他們有手諭，為何不大開大合地調查？

難道是查到了其他更重大的線索，怕打草驚蛇？

何啟坦自己嚇自己，越想越覺得后怕，又不敢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