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慎衍點頭，認可她的說法，順著她的話往下接，“按照時間不同再度重新標記宮殿，便得到完全不同的圖案。”

只是目前來看是不完整的，兩人耐心等著天黑，提前趕到他們推測的可能發生盜竊的宮殿旁蹲守。

路昊只一個回頭，便落下兩人很遠，仿佛他是個局外人。

他眼神更暗，轉身朝方向飛速離開。

子時，夜風起，寒意略過陳長歌的皮膚，她的雞皮疙瘩起來，君慎衍見狀將她攬入懷中，給她溫暖。

男人的胸膛像個暖爐，烘得她整個身體都暖起來。

“簌簌”

這聲音閃得很快，君慎衍立即飛身追過去，陳長歌則貓著腰，悄悄溜到宮殿外的窗戶邊，偷偷往里看。

里面的妃子睡得很熟，燭火搖動，幔帳輕飄，隨即一個人影緩緩推門而入。

陳長歌屏住呼吸，眼見著那人走進，翻開那妃子的首飾盒，在里面摸找出一個翠綠的鐲子，果不其然又是最近的貢品。

沒有君慎衍在身邊，陳長歌也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打得過他的實力，因此小心行事，沿著屋子繞到門口，拿出迷藥。

修長的影子越來越長，她猛地揮手，迷藥盡數被那人吸入，他僅露出的眼睛里滿是詫異，指著她緩緩倒下。

陳長歌心中一喜，忙上去查看，揭開面紗，怔住。

屋內傳來迷糊的發問，看樣子是妃子因他剛才落地的沉悶聲驚醒。

陳長歌重新為他蓋上面罩，恰逢君慎衍回來，示意他抬走，自己則回了妃子一句，“只是野貓，您歇息吧。”

說完便關上門，跟著君慎衍匆匆離開。

將人帶回親王府，君慎衍這才摘下那人的面罩，也怔住，“怎么會是路昊？”

聯想到這事的種種，陳長歌斂眉連上圖的最后一筆，是個清晰的“何”字。

何，京城里倒是有個何大人，不過自詡為官清廉，頗得旭帝重視，可謂風生水起。

陳長歌的迷藥量并不大，路昊功夫又不錯，片刻后悠悠轉醒，迷茫地掃視周圍后猛地瞪大眼，看著陳長歌的眼神有幾分心虛，“親王妃。”

“路統領，皇上待你不薄，為何要做這種事？”君慎衍不滿他只看到陳長歌，擋在兩人之間，聲音冷了些。

“待我不薄？”看到君慎衍，路昊情緒一下回籠，冷笑一聲，眼中滿是譏諷，“我一家百十余人，自問頂天立地，卻一朝滅門，就是這昏君，聽信那貪官鬼話！”

陳長歌聽得皺眉，“你是指何大人？”

“何大人？”他笑得更加諷刺，“他就是個畜生！”

聽出這其中隱情，陳長歌略微心疼。

路昊看到君慎衍的表情，只以為他要將自己扭送給旭帝，梗著脖子，“你便將我押送到旭帝，我反正就這爛命一條！”

“路統領，你怎可如此妄自菲薄，如你確有隱情，皇上必然會還你一個公道。”陳長歌不太贊同他的自暴自棄。

就連君慎衍也一改往日針對，就事論事，“滿門錯殺，是大案，你能保證你說的句句屬實？”

兩人態度出奇一致，看樣子是要為路昊翻案。

這遠在路昊意料之外，他怔愣一瞬，反而低頭泄氣，“這是多年前的事，如今追究，哪里有證據可言，那何啟坦早就摧毀證據了。”

“路統領，沒有試過怎可輕言放棄？”陳長歌儼然把他當做朋友，諄諄勸解，“若爭取，還有一線機會，不爭取就一絲機會都沒有了。”

她說的誠懇，君慎衍也一言不發，便是默認。

在這樣的情緒渲染下，路昊終于緩緩點頭，說出當年發生的事。

那時路家還是京城小有名氣的富甲，何啟坦是個剛入朝為官的新人，卻已經開始跟隨朝中舊臣鉆空子。

好巧不巧，假賬做到路家頭上，路家老爺一身正氣，必然不從，兩方不歡而散。

事后何啟坦東窗事發，他為了存活，并繼續這不光彩的暗中交易，將罪名一股腦推給路家，路家毫無還嘴余地，就這么不明不白地被查了滿門。

而路昊尚且年幼，因抄滿門時躲在米缸里，逃過一劫。

此后便一直西去，想離開這個國家。

之后便有了遇見陳長歌的事。

聽完故事，陳長歌和君慎衍皆是滿臉凝重，為路昊感到可惜。

若非這場變故，路昊現在也當是風流倜儻的公子哥一名，哪里至于淪落到這境地。

陳長歌慨然，“此事你在回京路途中為何不說？”

早些說，說不定他們還能早些調查。

“我以為京中人人如此，斷不會為平民百姓做主。”路昊坦然。

陳長歌點頭理解，難怪他會毫不拒絕旭帝指定的禁衛軍統領一職。

“若我們沒有發現，你就打算自導自演，引出這樁陳年舊案？”君慎衍回過神來，梳理清楚前因后果。

“是。”說出這番話后，路昊表情松懈下來，也算是終于卸下了這么多年心里的大石頭。

君慎衍一言不發，片刻后走上前，按住路昊的肩，“這件事，我和長歌會查，你不要暴露，今日之事便當做沒有發生，皇上那邊你自己圓過去。”

聽到后半句，陳長歌悄然彎起一抹笑意，感情他還在吃飛醋呢。

不過就事論事，君慎衍肯放下芥蒂幫助路昊，也讓陳長歌十分感動，果然是她的男人。

“好。”路昊現在哪有半分先前對著干的傲氣，與君懾衍的相處也和諧一些。

要查陳年舊事，就要先看卷宗，這卷宗，只有君慎衍才拿得到。

陳長歌看向君慎衍，“你打算用什么理由和皇上要卷宗？”

“不用和皇上要，我自己去取。”非常事用非常方法，君慎衍說完腳一點地，利落飛身出去。

留下陳長歌和路昊大眼瞪小眼。

半刻后，君慎衍再度回來，手里多了兩份卷宗，封存完好，上面都是灰塵，看來很久沒打開過了。

“短時間無人會發現，我已用其他卷宗遮蓋，這兩本可暫放這里研究。”君慎衍放下卷宗。

陳長歌眼中閃爍著光，不顧路昊還在一邊，主動吻了一下他的臉頰，真誠地，“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