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霎時安靜。

楊生李榮兩枚大將愣是沒敢接話出聲。

陳長歌表情一頓，放緩聲音，“你什么時候來的？”

“都聽見了?！本餮芘c她心心相印，聽她這發(fā)問就明白她無非在確認(rèn)是否完全暴露。

“哎?！绷季茫愰L歌輕嘆一聲，取下頭盔，轉(zhuǎn)過身，軟下嗓子，“是我吩咐他們不透露的，莫要降罪?！?

楊生李榮面面相覷。

君慎衍沉著眉，透出他的不悅，良久才對兩人道，“你們繼續(xù)站崗?！?

隨后往旁邊密林邁去。

陳長歌自覺跟上，丟給楊生李榮一個不用擔(dān)心的眼神。

夜晚的森林透著靜謐和空曠，偶爾能聽到野生蟲鳴，君慎衍背對著她，身影幾乎要融進(jìn)夜色里去。

約莫過了一刻鐘，君慎衍才緩緩開口，“其實挑精銳那日，我便隱隱察覺到不對勁。”

雖然陳長歌身形高挑，與軍營中一般男子身高別無二異，但她的身形對君慎衍來說卻是獨一無二的。

只是他并未想到陳長歌會膽子大到混到軍營里面，但留了個心眼，將她挑進(jìn)隨行里。

現(xiàn)在想來，陳長歌性格一向如此，又有什么可不可能的分別。

早在他決定不讓她同行時就該想到這一點了。

陳長歌抿唇，輕聲道，“為何不求證揭穿？”

她的聲音像揉在了風(fēng)中，虛無縹緲。

君慎衍似乎嘆了一口氣，千言萬語蘊(yùn)含其中。

他無法解釋為何不直接求證，怕她是，又怕她不是，心愛之人若就在眼前，他又哪里來的定力執(zhí)意送她回家。

可如果不送她回家，一路過去不知又多少艱難險阻還在等待。

到時他能否保她一命都難。

陳長歌與君懾衍相識多時，早就與他心意相通，此刻聽她這一聲嘆，洞悉他內(nèi)心諸多想法，主動走過去，從背后抱住他，給予他安慰。

“跟來是我自己的選擇，只要在你身邊，我做什么都不會后悔，也只有在你身邊，我才會不留遺憾。”她的情話發(fā)自肺腑，才格外動人。

君慎衍心神微動，到底服了軟，覆上她抱著自己的手，態(tài)度軟了許多，“這一路艱險，你多加小心?！?

“說什么多加小心，難道你不會保護(hù)我了嗎？”有意活躍氣氛，陳長歌故意調(diào)侃。

容易當(dāng)真的男人立刻斂眉，轉(zhuǎn)身握著她的雙肩，面色嚴(yán)肅，“我當(dāng)然會保護(hù)你，誰要傷你，先從我的尸體跨過去。”

陳長歌既感動又好笑，看了他半晌，抬手撫上他的臉頰，輕聲道，“我也是?！?

兩人于夜色中相擁，交換著彼此的心跳和心事，在茫茫夜色里仿佛更近一分。

次日清晨，休息好的士兵們看著脫去盔甲，挽起頭發(fā)，輕裝上陣的陳長歌，都十分驚訝，面面相覷，不知將軍夫人怎會突然出現(xiàn)。

陳長歌自是不會過多解釋，只讓他們一切照舊。

路程已經(jīng)過半，再堅持幾天，就能到達(dá)邊關(guān)，彼時一行人并不知道前面迎接他們的也許并不是邊關(guān)，而是鬼門關(guān)。

又走出一日，平坦的道路變成蜿蜒山路，偏偏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小雨，雨滴混在泥土里，為一行人趕路增添不少難度。

“將軍，雨勢大了，前面又是陡崖，不如先找個山洞暫避?！庇刑铰返氖勘鴣矸A。

聽到前面是陡崖，君慎衍面色嚴(yán)肅起來，握拳讓大家停止進(jìn)行，偏頭詢問陳長歌的意思。

陳長歌有前世加持，自然明白陡崖多危險，便沖他點頭，“如是陡崖，不如明日再啟程?！?

精銳部隊找了個天然山洞，好在山洞夠大，足夠馬匹與人休息。

將士們輪流放風(fēng)，君慎衍則與陳長歌檢查著周遭安全性，山洞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深，兩人不得不點燃火把，繼續(xù)往里走。

忽然火苗顫動，兩人對視一眼，這里應(yīng)該有個通道，或者風(fēng)口。

又往里走深了幾尺，只有巖石，順著火苗動的方向重新搜尋，終于在旁邊一點的地方看到一個極小的通風(fēng)口。

不是暗道就行。

陳長歌與君懾衍同步放松，她拍拍手，“走吧，這里安全。”

君懾衍卻忽然伸手抓住她，她被帶得往后踉蹌一步，壓低聲音疑惑地，“怎么了？有情況？”

她這小心翼翼的模樣都笑了君懾衍，后者也學(xué)著她的樣子壓低聲音，氣聲在她耳邊道，“沒有，只是發(fā)現(xiàn)這里是一個好地方?！?

“好地方？”她面露驚訝，又指了指腳下，“這里？”

恕她直言，這里潮濕陰暗，實在不算什么好地方。

君懾衍抬腳步步緊逼，陳長歌下意識后退，直到靠在巖石上，他低頭吻住她的唇，壓了壓，才又抬頭道，“不管做什么，他們都不會發(fā)現(xiàn)。”

……原來是這么個“好”法。

回過神的陳長歌臉頰通紅，偏頭有幾分躲閃。

君懾衍盯著她紅通通的耳尖，越發(fā)覺得她可愛萬分。

縱然路途遙遠(yuǎn)，行程緊迫，但每每看到她白皙的側(cè)臉，堅毅的眼神，他就不免喉頭滾動，這個吻他等了很久了。

兩人在無人的深洞里交換了一個纏綿悠長的吻，等出去時，經(jīng)驗老道的將士們一眼便看到陳長歌羞紅的臉，不約而同地起哄。

和君慎衍關(guān)系不錯的將士還打趣道，“看來兄弟們得另外找個山洞了?！?

陳長歌的害羞只維持了一瞬，立刻板起臉，一本正經(jīng)地，“剛剛檢查過了，后面并無暗道，這條路應(yīng)當(dāng)是唯一一條?！?

“這路實在兇險，若明日還是下雨……”

總不能一直停在這里。

君慎衍稍作思考便給出答案，“若明日還是下雨，不能過也要過?！?

將士拱手聽令。

隨著夜幕四合，將士們和衣而臥，陳長歌主動請纓守夜，君慎衍自然與她一同。

兩人圍著火堆，此刻又有格外的感受。

“不知邊關(guān)如何。”他們加急脫離大部隊，抄了近路，就是有人想送信，也不知他們身在何處。

同時這也是十分危險的，若是敵軍提前得知他們的動向，挑個最好埋伏的地方要一網(wǎng)打盡，可謂如甕中捉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