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陳長樂面上慌亂一閃而逝，卻又很快被她很好的掩飾了下去。

她原本就打算下毒害陳長歌，自然也就想好了陳長歌毒發之后的托詞，雖然如今中毒的不是陳長歌，但是那番托詞卻是一樣用得上的！

陳長樂跪在地上：“姑母，樂兒冤枉啊，那杯酒是樂兒親手斟給姐姐喝的，樂兒也是真心實意想與姐姐化解恩怨，如果樂兒真的有心想要害姐姐，又怎么可能自己親自動手呢？樂兒這樣，不是太引人懷疑了嗎？”

陳長歌淡淡地看著陳長樂：“所以，你就想好了反其道而行之？故意讓自己成為最有嫌疑的人，如此一來，你覺得別人必然會反著想，反而減輕了你自己的嫌疑？”

陳長樂的確就是這么想的，然而這個時候她肯定是不會承認的。

陳長樂用力搖著頭，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樣子：“樂兒沒有！樂兒從來沒有這么想過……”

陳侍郎在一旁道：“是不是你這個丫鬟自己生了不好的心思要害長歌？她滿嘴謊言，還不知道內里究竟生了副什么心腸呢！”

“我沒有，我怎么會……”春鳶用力猛地抓住陳長樂，當著陳太后的面下毒，她知道這件事絕對無法善了，可她還不想死啊！

“王妃娘娘，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陳長歌微微一笑，信步走到一旁撿起方才春鳶喝下的那杯酒的酒杯，道：“既然都不肯承認是自己下毒，那不如讓太醫來查一查吧，這杯中所下之毒依我看也不是普通毒藥，想要得來恐怕也是不易，讓太醫查一查然后再順藤摸瓜，說不準兇手就原形畢露了。”

陳長歌說著一手環住了陳長樂的肩膀，湊在她耳邊低語道：“妹妹，你說呢？”

陳長樂嚇得一個激靈，她猛地掙開陳長歌的手：“不行！不可以！”

陳太后目光如炬地看著陳長樂：“為什么不可以？”

陳長樂語無倫次道：“因為……因為……因為家丑不可外揚！姑母，您想想，今日是您舉辦的家宴，在場的也只有咱們幾個人，如果有誰中了毒，傳揚出去，不管這毒是誰下的，別人都只會認為我們陳家人人心不齊，這對于咱們陳家的名聲大大不利啊！”

不得不說，陳長樂很了解陳太后的心思。

在她心里，整個陳家是第一位的，為了陳家，她可以豁出一切！

別說今日中毒的只是春鳶區區一個丫鬟，哪怕真的是陳長歌中毒當場死在這兒，只怕她也會如同之前想拿陳長歌當替罪羊一般，隨便推一個人出來，就說是兇手，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陳太后認可了陳長樂的話，默然不語。

陳長歌對此并不意外，她已經被放棄過一次，對陳太后也早就不抱什么期待了。

她道：“姑母，既然不能傳太醫，那不如就讓歌兒自己來查驗吧。但凡下毒，總歸有個過程，不管是誰下的，在下毒之前，都必然長久的將毒藥帶在身上過。”

“歌兒不才，閑來無事的時候再府上養了一種蜜蜂，這種蜜蜂名叫尋毒蜂，也沒什么別的作用，就是對于毒藥特別敏感。只要讓紫嫣回府把那尋毒蜂帶來，它定然能輕易找到，那下毒之人，究竟是誰！”

陳長歌說著對紫嫣使了個眼色，紫嫣立即抱拳：“是，親王妃娘娘，奴婢這就回府去取尋毒蜂來！”

紫嫣說著就往大殿之外走，此時，突然，只聽“啪”的一聲，陳長樂一巴掌狠狠甩在了春鳶臉上：“你這個賤婢，你剛才說什么？”

春鳶猝不及防，差點被打懵了，她說什么了？她沒說話啊！

不等春鳶開口，陳長樂已經急促道：“我從小把你養在身邊，對你和你的家人百般厚待，更視你親如姐妹！你就是這么回報我的嗎？”

“你明知道，我給姐姐敬酒，是為了向她賠罪，你倒好，你方才竟然告訴我，是你在酒中下毒！你這是想陷我于不忠不義嗎？你這樣做，對得起你娘和你弟弟對你的期望嗎？！”

春鳶難以置信地看著陳長樂，她是陳長樂的左右手，一直為了陳長樂鞠躬盡瘁、出謀劃策，她從來沒想過，陳長樂竟然會這么輕易就把她舍棄了！

她猛地想到，如果今日中毒真的是陳長歌，如果到時候陳太后又或者是皇后乃至于慎親王非要追究，到了必要時刻，陳長樂其實早就打算好要讓她頂罪了吧？

若非早有預謀，陳長樂方才那番話，怎么會說得如此順暢？

原來陳長樂當初提出要替她照顧娘親和弟弟，其實是為了拿他們作為把柄！

可笑她還以為是自己盡心竭力為陳長樂賣命，陳長樂對她終究是有幾分真心，可惜，她還是低估了陳長樂的狠心！

也是，她那樣一個，為達目的連自己的身子都糟踐，隨便和野男人上床的一個女人，怎么可能有真心？

可惜她今日才看清，一切卻都已經晚了！

春鳶滿目凄哀，然而，在陳長樂的逼視下，她還是深深磕了個頭：“奴婢……認罪！”

陳太后勃然大怒，春鳶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不想，這個時候陳長歌竟然開口了。

“姑母，春鳶畢竟是妹妹的貼身丫鬟，跟了她多年，想來主仆之情一定非常深厚，歌兒如今并無大礙，也相信春鳶只是一念之差，不如，就小懲大誡，以示警告。”

“至于她的命，看在妹妹的份上，就饒了春鳶這一次吧。”

陳太后也沒料到這個時候陳長歌竟然會替春鳶求情，要知道，畢竟連陳長樂這個主子都沒有求情啊！

陳太后對陳長歌不由有些改觀，這個侄女，原來竟是比她原本想象的，要心軟得多！

陳太后點了點頭：“也罷，既然歌兒開口求情，那哀家就從輕發落，就用那丫頭的一條胳膊來抵吧。”

要砍她一條胳膊？

春鳶面色大變，然而比起丟命，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春鳶深深叩首：“奴婢謝太后隆恩，謝親王妃娘娘隆恩！”

陳長歌微微一笑：“不客氣，畢竟，本親王妃的三王妃妹妹，可視你親如姐妹呢！”

陳長歌刻意咬重了“親如姐妹”四個字，這幾個字，還是方才陳長樂自己說過的！

她留下春鳶的命，可不是因為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