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眾人開口，沈昭昭接著道：“諸位可還記得，日前小公主殿下及笄禮上，親王妃一舞名動京城？”

聽了沈昭昭這話，陳太后和皇后都還沒開口，蘇貴妃已經急不可耐道：“沈小姐，你這是什么意思？污蔑親王妃，你可知道是何罪責？當日親王妃一舞動人，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并無錯漏，沈小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昭昭不疾不徐：“貴妃娘娘莫急，臣女并沒有說親王妃娘娘跳錯了的意思，只是當日那一舞，難道大家就不覺得奇怪嗎？祈福舞誰都見過，恕昭昭冒昧，在場的諸位，恐怕會跳的也都不少，昭昭斗膽，請諸位抿心自問，當真能舞動得像親王妃這般傾城動人？”

蘇貴妃露出沉思的模樣：“祈福舞雖名為舞，但實則并非宴引取悅之技，而是以祈福為主，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步子，都應當循規蹈矩、端莊大氣，縱使跳得難看些也無妨，只要沒跳錯，心意誠摯，都是好的。”

頓了頓，蘇貴妃又補充，似乎一臉疑惑：“不過沈小姐，親王妃娘娘并沒有跳錯啊！”

陳太后早不耐沈昭昭和蘇貴妃兩人這你一言我一語的廢話，徑直對沈昭昭道：“沈昭昭，你想說什么不妨直說，在哀家面前，用不著這樣拐彎抹角！”

沈昭昭連忙頷首：“是！太后娘娘容稟，臣女方才提到的那位姑母，和小公主的情況相似的地方就在于，姑母昏迷之前，也是因為有人為她跳了一支祈福舞，當時適逢姑母大壽，所有人都為姑母獻上了禮物，所以一開始也沒有人想到姑母的昏迷會和祈福舞有關?！?

“后來是一次偶然，我家一個貪玩的小弟弟從那人房里竟然找到了一個人偶，那上面寫著我姑母的生辰八字，還刺著一根針……”

“沈昭昭！”沈昭昭的話說到一半，皇后忍不住怒斥，“宮規言明，絕不可在宮內提起厭勝之術，你這是知法犯法，公然藐視宮規？”

“皇后娘娘，”蘇貴妃看著皇后，“沈小姐說的只不過是陳年舊事，可她從頭到尾，并沒有提起皇后娘娘您說的那四個字。再說這件事發生在宮外，沈小姐自己家里，雖說皇后娘娘母儀天下，自然是什么都管得，可這過去的事，皇后娘娘還想管，未免就太過霸道了吧？”

“都閉嘴！”陳太后沒好氣地看了蘇貴妃和皇后一眼，這兩個人平時怎么陰陽怪氣、指桑罵槐、斗來斗去她不管，但是現在她的苒兒命在旦夕，若她們還在她眼皮子放肆，那她可就容忍不了了！

被太后呵斥，皇后臉色變了變，蘇貴妃卻是悄然笑了笑。

得了太后應允，沈昭昭這才繼續道：“原來那個為臣女姑母獻上祈福舞的人，其實一直都對姑母懷恨在心。試問，這樣一個人，怎么會真心為姑母祈福呢？也是姑母她平時行善積德、命不該絕，正好有一巫醫路過，這才為姑母化解災難，救她一命。”

沈昭昭說完，看向陳長歌：“親王妃娘娘，據臣女所知，您和小公主殿下的關系，其實并不親近吧？聽說小公主殿下因為年幼無知，曾經幾次冒犯親王妃？至于上次，親王妃娘娘仗著自己年長，公然教訓小公主，卻是臣女親眼所見！”

沈昭昭說完面向陳太后：“太后娘娘，恕臣女斗膽，實在不敢相信親王妃娘娘會真心為小公主殿下祈福！小公主有今日之禍，必然和臣女姑母當年的情況一模一樣，皆是拜跳祈福舞之人，心地不純所致！”

沈昭昭說了這么多，歸根結底就一句話，小公主會昏迷，又找不出病因，那就是因為陳長歌之前那支祈福舞出了差錯！

鬼神之說，向來最為虛無縹緲，然而也最令人敬畏！

這樣的事雖然無根無據，然而也正是因為無根無據，才讓人連想自證清白都無計可施！

此時，沈昭昭繼續道：“太后娘娘，臣女也知，臣女方才所言，皆為推測，便是親王妃娘娘之前與小公主之間的摩擦，也只能作為佐證，并非實證，所以為了避免冤枉了親王妃娘娘，還請太后娘娘宣祈福巫師進宮，祈福舞畢竟傳自番邦，或許只有巫師，才能看出問題所在！”

蘇貴妃接著道：“太后娘娘，據臣妾所知，在皇覺寺不遠處，便有一處巫師神廟，這巫師神廟雖說不如皇覺寺聲名遠揚，然而常年亦是香火不斷?！?

“最重要的是，臣妾聽說這神廟的廟祝和皇覺寺的主持交情甚篤，依臣妾愚見，能與皇覺寺主持覺遠大師相交的，必非凡人，太后娘娘如果有意，臣妾即刻就派人將巫師神廟的廟祝請來?！?

陳太后沉默不語。

皇后此時道：“貴妃慎言！皇覺寺是我大旭皇家寺廟，又豈是隨隨便便一個什么廟所能相提并論的？”

蘇貴妃不甘示弱：“巫師神廟雖然不如皇覺寺，然而其中的巫師和廟祝也各個都是高人！臣妾的意思，只是想請他們進宮來為小公主看看，若真能把小公主喚醒，豈非喜事一樁？”

沈昭昭此時接過話來：“此地原本沒有臣女說話的余地，只是臣女與小公主雖然相識不久，卻一見如故，臣女看到小公主這樣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只覺心中心痛難當，臣女也并非有意懷疑親王妃娘娘，只是事關小公主殿下，臣女也只能冒犯，拼死進言了！”

沈昭昭說完，在地上重重的一磕頭，委屈而擔憂的淚水瞬間從她眼中傾瀉而出，她肩膀微微抖動，一副惶恐卻又倔強的模樣。

蘇貴妃此時嘆道：“難為沈小姐對小公主一片真情了?！闭f著，蘇貴妃看向皇后，“皇后娘娘，您不會因為親王妃是您的兒媳，才處處包庇吧？”

蘇貴妃一時急功近利，竟忘了太后還在一旁，她疼愛陳長歌這個侄女，也是人盡皆知之事！

“陳長歌也是哀家的侄女，蘇貴妃這意思，是哀家也刻意包庇？”陳太后冷冷地看著蘇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