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甜縈繞的奶茶店里,時光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許子圣多數時候只是靜靜聆聽。
窗外,陽光逐漸柔和,緩緩西斜。
待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欞,灑下一片融融金光,許子圣和許紅豆才起身,結伴向著集市走去。
集市里人流稀疏,悠然閑適,攤位錯落有致,并不顯冷清。
許子圣邁著步子,饒有興致地穿梭于攤位間。他時而駐足,微微俯身,專注地打量著菜品,不放過每一片菜葉、每一顆果實;時而揚起嘴角,輕聲詢問價格,語氣平和。他不清楚眾人口味,但凡新鮮食材,便裝上一些。只要色澤瞧著鮮亮、帶著泥土芬芳,也拿上幾捆。
不知不覺,也就采買了許多東西。
許紅豆靜立一旁,日光溫柔地落在肩頭,眼中滿是幸福,靜靜地看著許子圣忙碌,偶爾抿唇淺笑,適時給出建議,言簡意賅,卻恰到好處。
返程途中,路過一條格外幽靜的小巷,歲月的痕跡在每一寸磚石上沉淀。
三個孩童蹲在過道上,正玩得興高采烈,他們手中沒有那些精致昂貴的玩具,僅握著幾根樹枝,還幾塊石頭,簡單質樸,這些普通物件卻被玩出了百般花樣。
你一言我一語,清脆響亮的笑聲,在小巷狹窄的空間里不斷回蕩。
許紅豆和許子圣漸近的腳步聲,驚擾了這份純粹的歡樂。孩子們聽到動靜,受驚般抬起頭,三張純真無邪的小臉滿是懵懂與好奇,那未經世事雕琢的模樣,萌動人心。
瞧見來人,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奶聲奶氣地喊道:“紅豆姐姐!”
稚嫩的嗓音,甜得仿若春日里最醇厚的花蜜,能直直地沁入人心。
許子圣瞧著孩子們那天真無邪、可愛至極的模樣,泛起絲絲縷縷的暖意。他目光隨意一瞟,瞧見身后有一家不起眼的小商店。
側頭說道:“等我一下。”言罷,便快步進了商店。
不多時,他雙手滿滿當當,懷里抱著色彩斑斕的糖果,每一顆都裹著晶瑩的糖紙,散發著甜蜜的誘惑;還有那酥脆得掉渣的薯片,輕輕一捏,“咔嚓”聲響在耳邊,香氣四溢;以及各種口味、包裝精美的小餅干,琳瑯滿目。
許子圣穩步走到孩子們面前,如同一位寬厚可靠的長輩,緩緩蹲下身子,將零食一份份耐心地遞到孩子們伸出的小手上,臉上帶著如春日暖陽般和煦的笑容:“叔叔請你們吃零食。”
孩子們先是一愣,顯然沒料到會有這般驚喜,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
不過轉瞬之間,他們眼中便似被點燃了絢麗的煙花,歡喜取締了驚愕,小手紛紛迫不及待地伸出去,齊聲歡呼道:“謝謝叔叔!”
接著,便像三只活潑的小鹿,腳步輕快又帶著些許孩童的莽撞,晃晃悠悠地跑遠了,只留下一串串如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在小巷里悠悠飄蕩。
許紅豆靜靜地站在一旁,目睹著這溫馨得如同夢幻場景的一幕,思緒仿若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風輕輕撩起,飄回到了那些被歲月塵封的過往。
她不禁陷入遐想,倘若當初在人生的岔路口選擇了另一條路,如果結婚,如今或許也該有了自己的孩子,承歡膝下,共享天倫之樂。
這般想著,臉上原本明媚燦爛的笑容,像是被一層薄薄的輕紗悄然籠罩,摻入了幾分不易察覺的苦澀。
直到此刻,她才恍然驚覺,許子圣是如此地喜愛孩子,這些年卻一直默默將這份心思藏在心底,過去一直她考慮,從未在婚姻這個敏感又沉重的話題上,對她有過哪怕一絲一毫的逼迫。
而自己又是如何對他?
所作所為與拿刀狠狠戳他心窩,有什么區別?
念及此處,許紅豆只覺心口一窒,疼意如絲線般蔓延至全身。
她微微垂眸,沉默良久,才輕聲開口說道:“看不出來,你還挺喜歡小孩的嘛。”聲音里,裹挾著幾分復雜深沉的情緒,有對過往的感慨,有對他的愧疚,還有那么一絲若有若無、不易察覺的欣慰。
許子圣站起身來,仿若抖落了一身積壓已久的疲憊與落寞,臉上重新綻放出溫暖而明亮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驅散陰霾:“小孩子就是簡單、純粹。看著他們那天真無邪的笑容,再瞅瞅這周遭的世界,感覺一切都變得美好而值得期待了。”
兩人就這般靜靜地佇立在巷口,余暉將他們的身影拉得修長,似是要把此刻復雜又深沉的情緒也一并拉長、攤開。
許久,許紅豆率先打破沉默,她深吸一口氣,輕聲說道:“走吧,還要回去做飯呢。”聲音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卻也有著幾分努力振作的堅毅。
許子圣微微點頭,目光在她臉上多停留了一瞬,沒再多做言語,將剩余零食裝進食材袋子里,與許紅豆并肩朝著有風小院走去。
一路上,兩人都各懷心事,腳步不似來時那般輕快。
待回到有風小院,院子里已經熱鬧起來。娜娜已經下班,胡有魚也專程請假,正在院子里擺放桌椅,大麥也聞聲從房間走出,幫忙擦拭餐具。
瞧見倆人買菜回來,娜娜眼睛一亮,蹦跳著迎上前:“你們可算回來了,我還擔心集市人多,耽誤事兒呢!”
許紅豆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晃了晃手中的袋子:“這不,都買齊了,還挺順利的。”
“你們買了這么多啊?”
娜娜這才注意到倆人手中各拎著兩個袋子,里面還都裝滿了食材。
“太多了啊,吃不了就都壞掉啦。”
許紅豆對娜娜對視,悄悄掃了眼許子圣,笑盈盈地說:“沒關系,咱們這么多人呢!”
說著,便和眾人一起將食材拿到廚房。
許子圣則默默走到一旁,把剩下的零食分給大家:“路上碰到幾個可愛的孩子,順手買了些,大家也嘗嘗。”
娜娜特意請來阿香嬸幫忙晚飯,其他人負責擇菜,大家齊心協力,很快便有菜肴被端上餐桌。
馬丘山在一旁打下手,遞盤子、洗菜,忙得不亦樂乎。
大麥也沒閑著,雖還面有懼色,卻也在布置餐桌、擺放碗筷,胡有魚時不時湊到廚房門口,打趣幾句,逗得眾人哈哈大笑。
當夜幕徹底籠罩,繁星點點爬上夜空,一桌豐盛的晚餐終于就緒。大家圍坐在一起,昏黃的燈光映照著每個人的臉龐。
馬丘山穩穩地站起身來,他身姿挺拔,一襲素衣在夜風中輕輕飄動,更添幾分灑脫。只見他率先端起手中的杯子,那杯子在燭光的映照下,閃爍著溫潤的光澤。
目光緩緩掃過眾人,眼神中滿是熱忱與真誠,帶著微微的醉意,聲音洪亮且興奮地說道:“今日這風啊,像是知曉咱們的心意,吹得格外舒暢,咱們有幸相聚于此,更是迎來了子圣和紅豆入住有風小院,這可是咱小院的大喜事!來,大伙一起,咱們敬這兩位新朋友一杯,愿往后的日子,大家都能如這小院的風一般,自在隨心!”
說罷,他率先將杯中酒仰頭飲盡,喉結滾動間,盡顯豪邁。
眾人聞言,紛紛叫好,一時間,小院里呼聲四起,大家都被熱鬧的氛圍感染,各自端起杯子,或豪爽、或優雅地一飲而盡,酒水入喉,暖了心肺,也讓這小院的情誼愈發醇厚深沉,似那陳釀的美酒,越品越有味。
時間尚早,距離八點還有一會兒。
大家興致正濃,心情也如同這夜色一般,輕松而自在,因而也就無所顧忌,盡情享受著這難得的歡聚時刻。
胡有魚覺得心中暢快,臉頰微微泛紅,眼神中透著幾分肆意與灑脫。他興致一來,二話不說,轉身快步回房間,拿來了心愛的吉他。
“我新寫了半首歌,大家給點建議啊。”
大伙兒十分捧場的拍手。
胡有魚找了個舒適的坐姿,輕輕撥弄了幾下琴弦,便開口唱了起來。一首帶著區域特色的民謠,歌聲空靈悠揚,遺憾的是,不是半首,卻只有一段。
不過還是贏得了大家的掌聲。
胡有魚仍未盡興,他站起身來,將吉他遞向許子圣,嘴角上揚,帶著幾分期待地說:“許大哥,你也來一首吧,我可是在微博上聽過你唱歌,那嗓音,絕了!”
他今天白天閑來無事,將許子圣的微博,從頭到尾瀏覽了一遍,偶然間聽到了那首上傳的歌曲,當下就記在了心里。
其他人一聽,也跟著起哄,紛紛叫嚷著讓許子圣露一手。
小院里的氣氛瞬間被推向了新的高潮,歡聲笑語交織在一起。
正在這熱鬧非凡之時,謝之遙邁著大步走進了小院。他一進門,就笑著大聲招呼道:“呦,吃著吶!”
那爽朗的聲音瞬間吸引了眾人目光。
馬丘山和娜娜反應最快,趕忙起身招呼對方坐下,馬丘山一個箭步沖向廚房,手腳麻利地給謝之遙拿碗筷;娜娜則是從紙箱里拿出瓶啤酒,為他倒上一杯酒,熱情周到,盡顯主客之誼。
等所有人重新安穩坐下,許子圣也不再推脫,輕輕撥弄琴弦:“那我就唱一首《我們的時光》送給大家。”
“好!”
眾人拍手鼓掌,眼中滿是期待。
一旁的胡有魚已迫不及待,迅速掏出手機,點開了錄制功能。
隨后許子圣的歌聲響起,“頭頂著太陽,燃燒著青春的余熱,它從來不會放棄,照耀著我們行進。”
富有感染力的嗓音,瞬間抓住了眾人的耳朵。
大家不由自主地沉浸在歌聲之中,身體也跟著歌聲的節奏左右搖晃。娜娜更是別出心裁,雙手各拿著一根筷子,像揮舞熒光棒那樣,在空中來回擺動,臉上洋溢著純真的快樂。
等歌詞進行到“這里就像與鬧市隔絕的又一個世界”時,眾人的情緒愈發高漲,已經忍不住用手打起了節拍,整齊的節奏聲與歌聲相互呼應,讓整個小院都沉浸在一片歡樂的音樂海洋之中。
許紅豆靜靜地坐在一旁,聆聽著許子圣的歌聲。
當聽到“那一些歡笑已過去,那些往昔會銘記”時,她的眼眶瞬間紅了,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落下。
眾人見狀,臉上紛紛露出疑惑之色,大麥心細如發,連忙從桌上抽出紙巾,輕輕遞了過去。
歌聲依舊在小院內回蕩,許子圣抬眼瞥見許紅豆落淚,以為她這是想起了已故陳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