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邊,黃振華拿著釣竿,鼻梁上架著墨鏡,眼睛雖注視著浮標,心思卻在即將到來的那人身上。
陽光灑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微風吹過,泛起一陣陣漣漪。
白曉荷遠遠瞧見了他,走過去,遞上書信,語氣不帶絲毫情緒:“這個交給黃亦玫。”
“玫瑰的?”黃振華接過來,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恢復平靜,答道:“好的,我會轉交給她。”白曉荷點點頭,轉身離開,而黃振華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視線中。
黃振華將信件收好,又將注意力轉回了釣竿。
他不知道,黃亦玫還不知曉,許子圣和白曉荷已經回國。
夜晚回到家,黃振華從口袋里掏出那封信,遞了過去:“白曉荷讓我交給你的。”
黃亦玫聽到白曉荷名字,略顯錯愕,心頭掠過一絲不安,接過信件,問道:“你什么時候見過她?”
“就是今天。”
這下黃亦玫不安的情緒更加濃烈了,她知道男朋友和白曉荷一起出差。
那現在白曉荷回來了,為什么許子圣卻沒有聯系自己。
她打開信封,手指都微微顫抖,信中內容更是另她心跳加速。
“我們分手吧”
目光觸及那五個冷冰的字體,她的手猛地一抖,信紙悠悠然然落到了地上。黃亦玫臉上血色瞬間褪去,變得慘白如紙,眼眶瞬間蓄滿淚水,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
她的嘴唇顫抖著,喃喃自語:“不,這不是真的,這不可能......我們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能說沒就沒了......”
慌亂中,她顫抖著手撥打許子圣電話,聽筒里傳來毫無感情的提示音:“您撥打的號碼已注銷”。這機械的聲音彷佛一記重錘,狠狠砸在黃亦玫心口,她身體晃了晃,險些跌倒在地。
黃亦玫瘋了似的就要去找許子圣,她要問清楚,到底為什么。
黃振華以及黃劍知夫婦,都注意到了信紙上的內容。
家中頓時變得雞飛狗跳。
黃振華深吸一口氣,一邊安撫父母,一邊向外跑去:“玫瑰,你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
跌跌撞撞趕到別墅,打開門,屋內一片死寂,空蕩蕩,所有私人物品都不見了蹤影,熟悉的陳設此刻卻顯得如此陌生而冰冷。
黃亦玫雙腿一軟,“撲通”一聲癱倒在地,無聲哭泣起來。
黃振華實在不忍妹妹這副模樣,掏出手機打給白曉荷,等電話接通,焦急地問:“曉荷,到底怎么回事?子圣和亦玫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聽筒傳出白曉荷略微喘息聲,過了片刻,才說道:“具體原因你問黃亦玫吧。“
白曉荷聲音雖輕,可諾基亞聽筒卻異常清晰,黃亦玫聞言立即撐起身體,言語中帶著哀求:“曉荷姐,你就告訴我吧,子圣為什么要這么做?我們之間一定是有什么誤會?你一定知道原因,求你告訴我!”
電話那頭的白曉荷眉頭微皺,臉上閃過一絲難以言說的復雜情緒,似有責怪,又似感覺。
她咬了咬下唇,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前天我們就回國了,在飯店門口,子圣看到你和一個男人在一起......”
黃亦玫聽罷,再也握不住手機,“咣當”一下砸在地板上。
她眼神空洞得仿若一潭死水,徹底崩潰,仿佛一下被抽走了靈魂,只剩下一具軀殼,眼睛里再無往日的光彩,對未來也失去了所有憧憬,滿心都是對過去的悔恨。
黃振華心猛地一沉,作為一個男人,十分清楚男人的逆鱗。
出軌對于99%的男人來說,都是無法容忍的底線。
黃振華只覺眼前發黑,他不知道父母得知這個消息,會有怎樣的反應,能否承受這樣的打擊。
這就是書香門第,從小就被當成公主的妹妹,她的世界觀竟如此不堪。
黃振華心中滿是憂慮,他擔心父母的健康,更害怕這個家庭的名譽因此毀于一旦。
再也顧不上心疼,今天必須要將這件事問清楚。
他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對黃亦玫說:“玫瑰,你跟我說實話,你和那個男人發展到什么程度?”
黃亦玫雙眼噙著淚水,哽咽著,聲音顫抖,艱難地回答:“哥,我們只是朋友,我們真的沒......”
“朋友?”
黃振華怒不可遏,“現在你還說只是朋友?!難道你不知道子圣的感受嗎?你不知道這會傷透他的心嗎?”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回蕩,每一個字都像是鋒利的刀片,割裂著空氣,也刺痛了黃亦玫的心。
“你有沒有想過爸媽知道這件事會怎么樣?”
黃振華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情感,質問著妹妹。黃亦玫泣不成聲,無法回應,只感到深深的內疚和自責,她明白自己讓家人失望了。
可她必須解釋清楚,于是抽抽噎噎地說:“我們過去一起合作過一個項目,他后來就出國了。那天他剛好回國,聯系我說請我吃飯。”
“他說他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上我,這次回國,知道我和男朋友感情挺好,準備徹底放下。臨走時,他問我能不能抱一下......”
“然后你就同意了?”
黃振華在屋里踱著步子,走來走去,他都不知道該用什么語言來形容妹妹的愚蠢,指著黃亦玫,丟下一句:“許子圣當初真沒說錯,你是真沒邊界感。”
紙終究包不住火。
黃家此刻氣氛凝重而緊張,黃劍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碗筷都跟著跳動。
“糊涂啊!黃亦玫,你怎么這么不懂事!我們黃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把養你這么大,竟做出這種有辱門風的事!”
吳月江也捂著胸口,痛心疾首,淚水簌簌而下:“我怎么養出這么個女兒,太讓我失望了,她怎么對得起小許,對得起這么多年的感情......”
黃振華坐在旁邊,一副垂頭喪氣,他不忍心再責備妹妹,但內心的焦慮與無奈無處釋放。
黃亦玫低著頭,淚水滴落在地板上,她明白這一刻,無論怎樣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我錯了,爸媽,哥,我真的錯了。”她聲音微弱,心如刀割。
家人的失望,許子圣的絕望,都令讓她心痛難當。后悔自己的輕率,卻已無法挽回。
黃亦玫渾渾噩噩回到房間,打開電腦,登錄QQ,找到許子圣的頭像,手指顫抖得厲害,費了好大勁才敲下一行字:“莊國棟那晚聯系我,說要與我道別,我倆真的只是一起吃了頓飯,老公,請你相信我......”
消息發送過去,卻如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回音,她的心也跟著一點點沉入海底,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在凌遲,希望徹底破滅,只剩下無盡的悲哀。
許子圣“逃離”燕京后,來到了魔都,在愚園路買下一套老宅,試圖將過往的一切都鎖進深深庭院。
為了盡早擺脫痛苦的泥沼,他開始研究起編程,招了六個小伙伴,創辦了一家互聯網公司。
當作‘新手村’,給自己刷經驗。
自從系統獎勵的折紙術,技能提高了一個等級,許子圣大腦彷佛受到點撥,學東西變得比以前更加迅速。
短期內,他的編程能力便有了質的飛躍。
靠著對未來先知和雄厚的資金優勢,短短幾周,他就帶領團隊開發出了一款創新的社交應用。
這款應用很快就在市場上引起了轟動,用戶量激增,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反饋和建議涌入。
商業上的再次成功,并沒有令他欣喜若狂。
站在燈火輝煌的辦公室里,卻覺得內心依舊空蕩蕩的,像個迷失方向的孩子,周圍的熱鬧繁華與他無關,他心中的那個缺口,始終無法填補。
于是他再次將公司甩手給經理人,獨自落寞地離開。
之后,許子圣又嘗試涉足金融領域,可面對既當莊家,又當裁判,偶爾還要看你底牌的證券環境,他也被弄得焦頭爛額。
看著屏幕上不斷跳動的數字,他苦笑著搖搖頭:“不如把錢丟到水里,還能聽個響兒。”
專注記下二十年內幾只妖股的漲幅數據,聊以慰藉自己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時光飛逝,轉眼間到了 2012,這一年許子圣已經34歲。
離開燕京整整 5年,世界也改天換地,蘋果出到 5代機,微信也在國內普及。
兩年前,黃亦玫偶然得知許子圣在魔都,至今仍是單身一人。
那一刻,她黯淡已久的眼神,瞬間重新燃起希望之光。
她沒有絲毫猶豫,毅然辭掉青莛的工作,孤身一人來到魔都,報考了交大研究生。
只為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能有資格再次站到許子圣身邊。
蘇更生來魔都出差,倆人約在交大附近餐廳。
“還沒有放棄嗎?”蘇更生也聽說了他們之間的事。作為朋友,她沒有評價對錯,只是單純地對閨蜜的關心。
黃亦玫搖搖頭,沒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著堅定與期待。她知道,許子圣的心結需要時間去愈合,她愿意等,也相信自己能等到那一天。
蘇更生追問:“有沒有可能他已經結婚了?”
“他沒結婚,他只是還不肯原諒我。”黃亦玫回答的非常肯定。
許子圣曾經說過,就是為她才來到這個世界。
黃亦玫愿意相信,當時,她真的有種非常奇怪的感覺。
覺得命中注定他們會在一起。
可那個最愛自己的人,卻被自己弄丟了,自己一定要把他找回來。
這世上不會再有人視她如命的人。
即使有,又能怎么樣呢,那個人又不是他。
黃亦玫身邊從未缺少過追求者,她通通視而不見,她心里只會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