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出身的土司都不說話了,他們是本地人,更希望軍隊守護的地方是西南,而非是湖廣。現在大金占據絕對上風,他們更不想離開家鄉,前往他鄉征戰。
萬一這一去之后,自己就回不來了呢?
他們不怕死,但他們怕死在他鄉,魂兮無處歸。
若是尋常死了也就罷了,找人也能魂歸故鄉。
但要是數百人死在他鄉,那大家都回不了家了。
現在郭凱的話雖然傷了湖廣土司的心,可也讓西南土司安了心。他們本地人,才不想為了外地人打仗。
以前是有利可圖,現在是無利可圖!
郭凱顯然是早就做好了準備,他環視著這些不說話的西南土司,再度勸說道:“現在大金就在播州一代布防,來的不是林耀祖,而是定遠侯宋襄。此人雖然是老將,但從未獨自帶兵作戰,前一次在播州府便被咱們的軍隊打的潰不成軍!”
土司作戰簡單,他們喜歡斷大金糧道。這一方法簡單,但卻能夠奏效。
西南山地運輸困難,軍隊消耗又不小。想要維持一支軍隊,只能想辦法運輸更多的糧食。
一旦沒有足夠多的糧食運輸到一線,但這一支軍隊必然不戰自潰!
“我告訴諸位弟兄,這天下沒有消滅不了的敵人,也沒有能夠將咱們這些土司消滅掉的人!只要大家跟俺郭凱一心對抗大金,那咱們一定能夠把大金軍隊擊敗,困死!”
“錢糧問題,俺給哥幾個準備好了!只要聽從俺的安排,就按照人頭撥付錢糧,絕對不會虧待大家的!”
郭凱的腦袋比這些人好用多了,他自從大金開始轉向,沒有在西南掀起大規模的戰爭,就在等待這一天。
大量錢糧被他集中起來,他寧愿得罪大土司,也要把錢糧留下來,而不是花掉。現在好了,自己可以用土司掠奪的物資來武裝自己的人,做事的事兒!
現在機會來了,這些小土司孤立無援,他們沒有錢糧,又無法倒戈,只能投靠自己。
這些錢糧就是自己供養他們的資本,也是調兵遣將的本錢。
沒錢沒糧食,這些軍隊憑什么聽自己的,為自己而戰?
人家只是沒見識,不是傻。
現在為了這些人,他已經不惜一切代價。
反正大金根本不可能擊敗土司!
就算他們奪走了城池,自己也可以翻山越嶺,跟他們打游擊!
不斷襲擾大金,讓他們不得不主動求和!
到時候自己就有資本跟大金和談,興許還能保住自己想要的一切。
他不信大金會傻乎乎的為了一塊爛地跟自己爭搶,作對。大金官員是什么秉性,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那些人眼中是從未消散的貪婪,他們對一切自己沒有的東西,都無比渴望。
只要自己堅持下去,大金就會調走林耀祖,改變對西南的政策。他已經準備好了一筆錢,隨時都可以送給大金的達官顯貴,讓他們跟林耀祖作對,讓林耀祖滾蛋。
林耀祖才是阻礙自己在西南稱王稱霸的關鍵,若非是林耀祖,自己已經拿下武昌府,自成一體了!
林耀祖當真該死!
而小土司們,他們直到下午方才發現郭凱沒有欺騙自己,所有答應跟他干的土司都獲得了一定數目的補給。
錢糧這是永恒不變的東西,足以讓他們士氣如虹,愿意跟大金死戰的東西!
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錢糧,亦或者別的東西,他們都愿意死戰!
......
四川播州府,定遠侯宋襄坐鎮此處,不疾不徐的調動各項物資,做著戰爭準備。他很清楚土司作戰的風格,知道如何對付這些叛軍。
后勤這一塊是重中之重,他不希望自己的后勤出現問題。
除了增加官道上的驛站,巡邏隊之外,押送糧食的后勤部隊,他也選用的是精銳。
雖說用精銳押送物資太過奢侈,但面對土司零零散散的襲擊,這些押送物資的精銳,卻給土司們留下了深刻印象。
雙方交鋒不少,但基本是土司損失慘重而潰敗。
這樣的戰斗幾乎三五日就有一次,是土司們有預謀的襲擊。
“侯爺!”
就在宋襄思索的時候,卻見一個身著戰甲,快步而來的軍士拱手道:“湖廣來信!”
“湖廣?”
聽到這兩個字,宋襄立馬從椅子上面跳了起來,問道:“可有什么大事?”
“總督大人有令,讓四川巡撫囤積物資!據說要調撥至少三萬人來四川一線,向南進攻。”
“不錯不錯!”
定遠侯宋襄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在這里來回踱步,思索起來:“三萬人的話,無論是主動出擊,還是被動防御,自己一方的選擇權都能增加許多。就算是占據云貴大部分被土司占據的地區,也夠了。”
“這樣的話,就可以把土司活動范圍壓縮到一定程度,更容易將其消滅!”
短短時間,宋襄便將目光放在地圖上面的幾個點上面,這幾個點很重要,都是通衢之地。
只要拿下這幾個地方,土司軍隊便是有數萬人,也會被分割包圍。現在的云貴地區山巒眾多,交通不方便,軍隊也都散布在各地。
土司們不會把所有人馬集結在一起,而是分散駐扎。
“有主意了。”
他嘟囔,眼睛在放光。往日軍隊不夠用,他有主意也不敢用,現在不一樣了,林總督下令,那一切都妥了。
“速速去請魏國公一敘。”
“是,大人,”
聽到這話,隨從快步離開,不多時便將哈欠連天的魏國公起來。
自從來了西南之后,魏國公便整日飲酒作樂,不是他不想做事,而是他什么都不會,在這里的主要任務也就是裝腔作勢,假裝自己什么都會,讓下面人去做。
西南雖然比不上金陵繁華,但也別有滋味。
“末將拜見國公大人。”
“宋叔父何必多禮?”
雖然雙方身份各不一樣,但有一點是沒有變化的。
那就是宋襄年紀更大,算起來是魏國公的叔父。雙方在私底下一直都是叔侄關系,很是親密。
宋襄只是一笑,他當然知道自己的侄子最近在干嘛。這播州府位于西南,此間的女人跟秦淮河上的女人大不一樣。
不過對這種小事,他根本不在乎,自己也多了一房小妾。
女人嘛,只是生活當中的調劑,有沒有都一樣。
“叔父,這一次您有什么話要說?”魏國公心知自己沒什么本事,便一直負責后勤,溝通,跟地方上的人打成一片,誰都跟他關系不錯。
但他知道自己的根本在哪兒,不是西南,而是大金,是軍隊。若是可以跟定遠侯宋襄一起做出成績,自己的地位會更加穩固。
指不定日后有好處落在自己身上。
“是林總督要發動總攻了。”
定遠侯宋襄將自己的目的一一道出:“咱們不妨將這份計劃送到朝廷,讓朝廷批準,又讓林總督配合咱們,做出咱們搶攻,他吃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