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這是要帶著咱上天啊?”二呆驚恐的吼聲在劇烈搖晃的石廳里回蕩。我們如同被困在一個失控的電梯廂里,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裹挾著,沖破層層阻礙,急速上升。
我強忍著劇烈的眩暈和身體的虛弱,手腳并用地爬到石廳邊緣,那里原本是連接大殿甬道的入口,此刻甬道早已斷裂消失,只剩下一個不規則的巨大缺口,透過這缺口向外望去,所見景象足以顛覆任何常人的認知。
水幕已停,外面不是湖底,而是浩渺的天空。
不,更準確地說,我們已經從巨大的水體中破水而出。
洶涌的湖水如同巨大的簾幕,被無形的力量排開,沿著石廳外圍那層驟然生成的、散發著金屬光澤的漆黑甲殼奔流而下,形成壯觀的瀑布。
水簾撞擊在漆黑甲殼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飛濺起漫天水霧,在正午的烈日下折射出七彩的虹光。
詭異的是這滔天的湖水竟沒有一滴能侵入石廳內部,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在外。
我死死抓住冰冷的石壁邊緣,探頭向下望去。
洪澤湖,那片浩渺的水域正在我們腳下飛速遠離,湖面上波光粼粼,依稀還能看到我們闖入時的那片施工灘涂,此刻渺小得如同沙盤模型,更遠處盱眙縣城的輪廓在煙波中若隱若現。
而托舉著我們這石廳電梯上升的,根本不是什么飛升之力。
那是一個難以形容的、龐大到令人窒息的基座,有點像是巨大樹干。
它通體漆黑,材質非金非石,更像是某種活體的、不斷蠕動的角質層,表面布滿了粗大虬結、如同巨蟒般的黑色根須,這些根須深深地扎入下方的湖水之中,瘋狂地汲取著水體和地脈的能量,支撐著整個結構的上升。
隨著高度的增加,這基座也在不斷膨脹、拔高,其直徑早已超越了石廳本身,如同一個從湖底深淵生長出來的、支撐天地的黑色巨柱。
但這僅僅是開始。
就在石廳距離湖面大約百米之時,異變再生。
以我們所在的石廳為核心,那巨大的黑色基座頂部猛地爆發出難以計數的、如同活物般的黑色枝條,枝條并非僵硬地伸展,而是如巨妖的觸手,又似綻放的黑色菊花花瓣,以驚人的速度和優雅的姿態,向著四面八方、天空的每一個角度,瘋狂地蔓延、舒展。
這些花瓣或粗壯如巨蟒,或纖細如藤蔓,表面流淌著暗沉的金屬光澤,邊緣鋒利如刀,尖端則如同吸盤或花蕊般微微開合,散發出冰冷滑膩的邪異氣息,它們交織、纏繞、層疊,瞬間構成了一個龐大到遮天蔽日的、由無數花瓣組成的巨型花托。
而我們所在的陵寢石廳,此刻正位于這恐怖花托的正中心,如同花蕊一般。
與此同時,那巨大的黑色基座也完成了最終的形態變化。它不再是單純的柱子,而是向下延伸出更加龐大、如同山岳般的根系,牢牢錨定在洪澤湖的深處;向上則與那遮天蔽日的花托完美銜接。
最終一株高達數百米、根植洪澤湖、冠蓋蒼穹的巨大黑色彼岸花,赫然矗立于天地之間。
從我們的內部視角看,它通體漆黑,花瓣如刀鋒林立,散發著吞噬一切的死亡與不祥氣息,卻又帶著一種扭曲、詭異的神圣感。
花瓣之間流淌著暗紫色的能量脈絡,如同血管般搏動著,每一次搏動都引得周圍的空間微微扭曲,光線在其周圍發生詭異的偏折,巨大的陰影瞬間籠罩了下方的大片湖面和陸地,如同末日降臨的征兆。
陽光被這龐大的黑色花朵遮蔽,在花瓣邊緣勾勒出令人心悸的金邊,狂風在花瓣的縫隙間呼嘯,似在發出嗚咽。
“我的老天,這他媽……”二呆也爬到了缺口邊,看著下方那渺小的湖面和縣城,再抬頭看看那遮蔽了半個天空、散發著無邊威壓的黑色花瓣穹頂,整個人都傻了,所有的語言在如此超越想象的景象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只剩下最原始的粗口能表達內心的震撼與恐懼。
“黑水心、聚寶盆氣運、淵渟之力?!蔽亦哉Z,聲音干澀無比,終于明白了林南星的最終圖謀。
他嫁接兩墓,扭曲時空,耗盡我的力量,激活聚寶盆的天地財氣,最終目的,竟是為了催生出這株扎根現實、汲取時空亂流,催生這只有完整黑水心才能使出的術法,象征著終極混亂與湮滅的黑淵彼岸花。
這株巨花就是他的道場,他的神座,也是他用來傾覆世界、實現所謂諸界顛覆,生靈問天的恐怖工具,雙生大陣、黑水至寶、天字號、云夢大澤,一切的一切,百年的籌備,在這一刻終于成了現實。
就在這時林南星那低沉的聲音,仿佛直接響徹在天地之間,也清晰地回蕩在我們這位于花蕊中心的石廳內:“小五,二呆,看啊,這才是真正的聚寶,聚天地之亂,聚時空之殤,聚萬界之氣運,歸于吾之淵渟,以此花為憑,吾之天問,終可通達諸界壁壘,下一步就是天啟聚魂,我要用它吸取天下靈智,而咱們很幸運,距離中心最近,是第一批獻祭者?!?
隨著他的話音,那巨大的黑色彼岸花猛地一震,所有漆黑的花瓣同時舒展到極致,花蕊中心即我們所在的石廳,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實質的暗紫色光芒。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要撕裂宇宙基本規則的恐怖波動,如同滅世的潮汐,以巨花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向著深邃的蒼穹、向著不可知的維度,轟然擴散開去。
眼見不可名狀的慘劇就要在全世界上演,就在這時,石廳中卻出現了一個梯形黑片兒,林南星眉頭一皺,紙扇輕搖,不經意的說了一聲:“嗯?六鼻鏡?”
對啊,那是我們無數次穿梭異??臻g所用的法寶,這東西分為了三塊,此時應該在五院啊,是誰啟動了它不言自明,對,那是我們的人來支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