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灑落在吉恩的身上,將他騎馬的身影拉的很長,在最后一絲光亮消失殆盡之前,他總算趕回了盧蒙鎮。
吱呀一聲輕響,吉恩推開旅館的房門,威廉果然正坐在房間里。
聽到開門聲,他連忙起身迎了上來。
“情況怎么樣,吉恩?”威廉略帶急切地問道。
吉恩面帶微笑地點點頭,走到桌邊坐下,撣了撣身上的灰塵。
隨后,他用輕松的語氣,將今天的勘察結果,以及途中偶遇商隊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威廉。
兩人圍著桌子,借著昏暗的燈光,對著那張幾經修改的布局圖,仔細研究著作戰計劃。
經過一番深入細致的討論,吉恩和威廉最終敲定了計劃:今晚凌晨,利用強盜正在熟睡的機會,趁著夜色掩護,發動對營地的突襲。
更為有利的是,從馬利克的回憶中得知,強盜營地夜晚的警戒極其松懈。
他曾經多次在深夜為強盜搬運貨物,十分清楚地記得,整個營地幾乎沒有巡邏的強盜,只有四個瞭望塔上有人值守,而且看上去也是昏昏欲睡。
計劃敲定后,吉恩和威廉簡單地吃了一些面包和肉干,補充體力。隨后,便各自回到房間休息,抓緊時間養精蓄銳,為即將到來的戰斗做好準備。
夜幕下的強盜營地,燈火通明,嘈雜的喧囂聲遠遠就能聽到。
營地中央的石制建筑里,兩個灰頭土臉的強盜跪在地上,身體瑟瑟發抖,結結巴巴地向坐在寬大王座上的男子報告著:“老大,托比特……托比特他,他死了!”
被稱為老大的男子,正是強盜營地的主人——‘赤虎’佩吉羅。
此時從兩人口中聽到托比特的死訊,他頓時勃然大怒,原本就因為新月森林的事情心情不好,現在更是怒火中燒。
“廢物!一群廢物!搶劫一個商隊,還能讓人反殺?你們是干什么吃的!”佩吉羅怒吼著,一腳踹翻了身邊的桌子,桌上的酒杯和食物頓時散落一地。
“老大饒命!我們……我們已經盡力了!是……是一個年輕人,突然殺了出來,他的劍很快,一劍就結果了托比特。我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只能逃回來了!”強盜哭喪著臉,極力辯解著。
佩吉羅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怒火,他知道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而是要解決問題。
暫時平息了心里的怒火,佩吉羅朝著大廳的角落喊了一聲。
“瑪爾斯!”
聲音剛落下,一個身穿著一套烏黑鎧甲,手持一桿長矛的男子從陰影中走了出來,面無表情的臉上散發著一股令人膽寒的肅殺之氣。
“瑪爾斯,你帶幾個兄弟,立刻下山,去追上那個商隊!記住,一個不留,就當是給托比特報仇了!”佩吉羅的聲音低沉而冰冷。
“是!”瑪爾斯干脆利落地應了一聲,聲音低沉有力,沒有任何多余的廢話,然后轉身離開了大廳。
很快,身披黑甲的瑪爾斯便率領著一支由七八個強盜組成的隊伍離開了營地,在漆黑的夜色中,朝著商隊離去的方向疾馳而去。
與此同時,在夜幕籠罩下,一處四面開闊的平地上,一支疲憊的商隊正在這里扎營露宿。
幾輛馬車歪歪扭扭地圍成一個簡陋的防御圈,幾名衛兵手持武器,警惕地在四周警戒著,盡力守護著商隊的安危。
營地的中間,篝火噼啪作響,映照出一家三口的臉龐:一位頭發稀疏的中年男子,以及他身邊兩個宛如姐妹般相似的女子——他的妻子和女兒。
“父親,我們為什么不聽那位騎士的話,返回盧蒙鎮呢?”少女的臉頰被鍍上了一層溫暖的橙色,顯得格外嬌艷,但她的語氣中卻帶著一絲擔憂。
中年男子粗聲粗氣地打斷了女兒的話,滿不在乎地將一根枯枝扔進火堆,頓時火星四濺。
“聽那個小子的話干嘛?那小子年紀不大,凈說些危言聳聽的話。”
“可是……他的話很有道理??!晚上露宿野外確實危險……”少女嘟著嘴,還想繼續辯解,卻被一旁的母親輕輕拉住,話語戛然而止。
“強盜?哼,這條路我走了多少次了,加入協會后,今天還是第一次遇到強盜,肯定不會有第二次!”中年男子自信滿滿地拍著胸脯,全然不顧女兒眼中的擔憂。
然而,站在他們身后的衛兵隊長威爾卻心事重重。
他望著遠方籠罩在夜色中的荒野,一種不祥的預感如陰云般壓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
事實上,中年男子說的也是事實,自從交錢加入了盧蒙鎮的協會后,他的商隊確實再也沒有被強盜襲擊過了。
但這次,他北上烈陽公國去探親,商隊里除了貨物外,還帶著妻子和女兒同行。
偏偏湊巧的是,為了躲避發火的老大,托比特下山來搶劫,結果剛好看到了她們母女,于是見色起意,生了歹心。
漫漫長夜,篝火已燒成余燼,只有幾縷火星在黑夜中黯淡閃爍。
商隊眾人早已鉆進馬車里,沉沉睡去,只有威爾依舊盡心盡責地睜大了眼睛,如同一座沉默的雕塑,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動靜。
驟然,一陣急促而密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夜的寂靜。
“有人!”威爾渾身一震,猛地轉身,目光如炬地投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警戒!敵襲!”威爾高舉著長槍,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撕裂了夜幕的寧靜。
伴隨著威爾的怒吼,一場遭遇戰在漆黑的夜里拉開了序幕。
身著黑甲的瑪爾斯如同一尊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般,揮舞著手中的長矛,一馬當先地沖向了馬車所構筑的簡陋防線。
在他的身后,七八個騎馬的強盜也從黑夜里氣勢洶洶地沖出來,如同潮水般沖擊著商隊的防線。
此時,馬車里的人也驚醒過來,透過馬車窗簾的縫隙,驚恐地向外望去。
清冷的月光下,強盜的兵器反射出一片冷妍妍的寒光,陰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寒氣逼人的深夜里,中年男子癱坐在馬車內,恐懼像潮水般將他淹沒,豆大的汗珠從他光禿禿的頭頂滾落,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營地里,刀劍碰撞的鏗鏘聲,強盜們兇殘的怒吼聲,以及威爾竭力抵抗的悶哼聲……交織成一曲死亡的交響樂,籠罩了這個小小的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