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療完畢后,吉恩望向拉結爾,“你剛才說要告訴我迪卡德的過去,現在可以詳細講講嗎?”
“當然可以。”拉結爾眼神一亮,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迪卡德曾是波爾蒂亞子爵府的衛隊長,統領著整個城堡的防衛工作。”
“波爾蒂亞子爵……”吉恩仔細打量著拉結爾的表情,“與你有什么關系?”
拉結爾陷入短暫的沉默,最終輕嘆一聲道:“他是我的父親,我是子爵的女兒……”
吉恩微微頷首,示意理解了拉結爾的身份。
拉結爾很快就擺脫了低落的情緒,繼續講述,“迪卡德作為一位天賦卓絕的騎士,心高氣傲,在子爵府任職期間,多次觸怒我的父親,因此遭受了嚴苛的處罰。”
在弗拉姆王國,乃至整個人類四大王國,貴族的地位都被捧得相當高。
莫說是平民百姓,就連那些擁有超凡之力的騎士,在面對地位更高的貴族時,也必須恭謹有禮,不得有半分冒犯。
對于這一點,吉恩也算是深有體會。
當初在訓練營時,吉恩因為系統的緣故開始到處管閑事。
起初,大家都覺得吉恩是在作秀,是為了優越感,因而十分反感他。
直到有一次,吉恩外出辦事時,在街上撞見一位貴族正在痛打犯錯的女仆。這種場景在這個世界早已司空見慣,路人不過是掃上一眼便匆匆離去。在貴族家中,大多數女仆都是奴隸身份,生死都掌握在貴族主人的手中。
然而吉恩卻在街上往來行人驚詫的目光中,毅然上前,一把握住那男爵高舉的馬鞭,救下了那個命懸一線的女仆。
事后,吉恩一直堅稱自己是受騎士美德驅使,必須阻止這種惡行。加上預備騎士團直屬莫利亞大公麾下,那位僅有男爵爵位的貴族也只得作罷。而且男爵要是不想更加丟臉的話,在明面上還不能報復芙洛拉以發泄怒氣。
最終,吉恩自掏腰包為芙洛拉贖身,算是化解了這場風波。
當時他正住在訓練營中,便將芙洛拉送到卡萊斯家,與身為侍女的母親萊娜作伴,讓兩人也算是有個照應。
從那以后,訓練營中眾人看待吉恩的眼神都發生了轉變,從最初的厭惡轉為欽佩,團長佩林更是當眾夸贊吉恩是騎士的楷模。
對于這些改變,吉恩只是淡然一笑,毫不在意。
只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從貴族的馬鞭下救了芙洛拉后,系統竟跳出提示。
【冒犯貴族,美德值-20】
一下子把吉恩當時的美德值從15降至-5,讓他的【熊之加護】失去了作用,還背負上了詛咒。
正是這件事,讓吉恩明白了,他是不可能完全接受這個騎士美德系統的。
作為一個經歷過現代生活的靈魂,在這個仍然實行奴隸制度的國度里,必然會有許多習以為常的觀念與他的價值觀相沖突。
“然后呢?”吉恩不動聲色地追問道。
“迪卡德氣憤之下,屠殺了子爵全家,還將我這個子爵的女兒擄走。”拉結爾的聲音中透著深深的悲痛。
此時,吉恩終于憶起自己是在何處聽聞過'波爾蒂亞'這個姓氏——那是一樁曾經在金輝公國轟動一時的子爵滅門慘案,遇害的正是波爾蒂亞子爵一家。
盡管吉恩心中已基本認定拉結爾說的是事實,但面對拉結爾泫然欲泣的模樣,他卻絲毫不為所動,反而用冰冷的目光注視著她。
“可是從我的視角來看,拉結爾小姐和迪卡德之間的關系,似乎并非被擄走的貴族小姐與惡徒那般簡單,反倒更像一對情投意合的戀人呢!”
“吉恩騎士認為,我一介弱女子面對擁有超凡之力的騎士,還能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嗎?”拉結爾目光如炬地迎上吉恩的視線,“況且,對于殺害了你摯友的兇手,難道你心中就沒有一絲仇恨嗎?”
雖然吉恩明白拉結爾的話語中隱瞞了很多真相,但一提到慘死的波特,他的心頭仍不禁涌上一陣劇痛,對迪卡德的憎恨也不由自主地在胸中翻涌而起。
或許會被拉結爾利用,但吉恩依然沉聲問道:“拉結爾小姐,有什么辦法可以除掉迪卡德嗎?”
聽到吉恩的話,拉結爾露出了了然于胸的神情,緩緩說道:“很簡單,有我的幻術魔法在,迪卡德的攻擊不可能打中你,而你只需要全力進攻即可。”
盡管拉結爾的提議聽起來簡單明了,吉恩心中卻依然存有疑慮。
拉結爾雖然聲稱迪卡德是她的殺父仇人,但她的神秘與難以捉摸,讓吉恩對她的真實意圖感到不安。他抬眼觀察拉結爾的表情,試圖看透她的目的。
就在此時,一聲暴吼驟然響起,突破幻境的迪卡德向他們逼近過來。
當迪卡德的目光觸及拉結爾時,頓時發出一聲驚嘆:“拉結爾!你怎么會在這里……”
似乎是沒料到迪卡德能這么快就突破幻境,拉結爾臉上浮現出幾分困擾之色,輕聲嘆息道:“本來想讓你在死去時少些痛苦,現在看來,這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面對拉結爾的話語,迪卡德卻毫無反應,依舊癡迷地望著她。
“拉結爾,等我除掉了這個小子,我們就可以像以前那樣安穩地生活在卡倫堡。”
對于迪卡德的癡情表現,拉結爾毫不領情,反而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迪卡德,醒醒吧!我怎么可能真心喜歡你呢?”
迪卡德對拉結爾的刻薄言語視若無睹,眼神中滿是溫柔,他懇切地說道:“拉結爾,你一定是在考驗我,對嗎?這七年來,你一直陪在我身邊,怎么可能現在告訴我你不是真心的呢?”
當迪卡德瞥見站在拉結爾身旁的吉恩時,他的目光瞬間變得憤怒,咬牙切齒道:“是這個小子,是因為他,你才會這樣說的,對嗎?”
對于迪卡德把原因歸咎在自己身上,吉恩感到十分困惑,但是面對目露兇光的迪卡德,吉恩仍然擺出了嚴陣以待的姿態,準備隨時應對即將到來的攻擊。
拉結爾雖然預料到迪卡德會難以接受她的話,但沒想他居然會自我欺騙到如此程度,竟然把一切歸咎于吉恩。
此刻,她不禁對他投去憐憫的目光。
然而,迪卡德和吉恩對立正是拉結爾所希望看到的局面,因此她并未解釋,只是淡淡回了一句,“隨你怎么想吧。”
拉結爾冷淡的回答落在迪卡德耳中,更加是如同拋入干柴堆的火星,瞬間點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迪卡德的猩紅眼眸死死鎖定著吉恩的身影,臉上的疤痕隨著呼吸微微抽動,渾身上下迸發出令人心悸的瘋狂氣息,他整個人就像一頭即將撲向獵物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