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奈醒了。

她醒來時，已是太陽落山的時間點，天光將暗。

嚴飛所長曾在半小時前催促過一次，姜世以羽奈未醒為由讓他再等等。

現在羽奈醒來，姜世沒有急著讓她做出選擇，而是詢問她好點了沒。

“餓嗎，要不吃點？”

姜世手上啃著一個大面包，另一手遞了瓶酸奶給羽奈。

羽奈剛醒來，迷糊地接過酸奶，插入吸管，小口小口地吮吸。

這酸酸甜甜的味道，讓羽奈驟然清醒，感覺到生而為人的感動。

好美味的味道。

活著真好。

羽奈悶頭吸著酸奶，直到酸奶瓶被吸光，里面傳來滋溜滋溜的空響聲，她才遺憾作罷。

旁邊的詩音數次張口，又數次閉下。

兩人等著羽奈發言。

羽奈也知道兩人想問什么，無非就是她想起了什么。

“抱歉，我已經是死過的人了。

“現在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可能我很怪吧，如果姜世哥哥和詩音姐姐害怕，我可以離開……”

羽奈不想隱瞞二人，但是心底的存在過于恐怖，連名字都提不了。

她害怕提出那個名字后，會引起那位存在的蘇醒。

這絕不是她的幻想，是真實的預兆，是自身的靈感警示。

“是天使吧？”

姜世倒是不怕，直言不諱，當場就問出來了。

主要是姜世見羽奈意識到了自己不是人，那他也沒必要遮掩了，直接攤牌比你猜我猜更好。

姜世不擅長搞這些小心機。

羽奈聞言，也是臉色一變，似在害怕天使的力量下一秒涌現。

結果她顫抖了幾秒，什么事也沒有發生，純粹是她擔心過度了。

天使二字能說！

太好了。

羽奈松一口氣，感覺心里的壓力輕了許多。

最起碼她有東西能跟身邊的伙伴說了，而不是向他們隱瞞一切信息。

“對，我被天使殺死了，但是又被天使復活了，我體內可能住著一位天使……”

羽奈點了點頭，軟萌的臉蛋上浮現幾分迷茫與遲疑。

她搞不懂為什么天使會住在她的心里，她無法解釋，但這就是她經歷的事實。

姜世哥哥肯定也感覺到了。

她看向姜世，見姜世點頭，一臉篤定的表情，心里稍安，感受到了來自大哥哥的信任感。

不愧是從機甲里救她出來的男人。

這讓羽奈醬心里暖呼呼的。

一旁的詩音愣了幾秒，大腦好像過載了，直到現在才出聲：

“欸？”

詩音的反應慢了很多拍，主要是她一直覺得羽奈擁有特異功能，體質特殊，強如怪物。

怪物是怪物，怪物可不等于天使，天使的層級太高了。

萬萬沒想到，竟是被天使復活了。

詩音看向姜世，見姜世一臉篤定的模樣，便知他相信了。

“也就是說，全城人都在想殺死的天使，就在你身體里？”詩音遲疑道。

羽奈表情驟然暗淡，點了點頭。

這消息聽上去可不好。

天使封鎖了城市，給大家帶來無盡的苦難，所有人類都想殺死天使，以便解除一個月壽命詛咒。

姜世現在也有了新的選擇——直接開槍，槍決羽奈。

若開槍失敗，喚醒天使，大不了就是回檔。

若成功殺死天使，本次模擬通關基本沒有了懸念。

詩音腦海里也閃過類似的想法——只要殺了羽奈，身上的壽命詛咒就消除了。

不過天使真有那么容易殺死嗎？

詩音心里是不信的。

不知道姜世心里怎么想？

這時候，她對姜世的想法特別感興趣。

她站在旁邊，靜靜地觀察姜世的表情，哪怕表情靜止不變，也讓她腦海浮想聯翩。

姜世臉上浮現感興趣的表情，那是對羽奈的興致。

這沒有出乎詩音的意料。

她知道姜世想什么了，猜想也隨之結束。

這讓她感到無趣。

再多來點別的反應吧。

她喜歡猜測不出想法的姜世。

若是姜世變得無趣……她感覺這個世界也沒必要存在了。

姜世可不知詩音心里所想。

他所追求的事物是離奇之事物，越離奇越好。

像天使這樣的終極存在，固然也是姜世想要探究的存在。

不過天使太過于恐怖，超出了人類的承受上限，姜世還不想那么快結束自己的生命。

因此，他只能克制內心，不去幻想著主動激活天使的操作。

也就是說，姜世排除了開槍刺激天使蘇醒的操作。

在保證羽奈意識清醒的前提下，研究羽奈身上的力量。

“羽奈，有件事我們得告訴你，工廠那邊因為壽命數字的波動，用核彈炸了天空。

“現在全城都飄著核輻射塵埃，我們需要進避難所避難，你愿意去嗎？”

姜世將選擇權交給羽奈。

羽奈本在消沉思考，聽見姜世邀請她去避難所，她有些意外。

“你們不怕我嗎？”

羽奈低頭有一會兒了，一直不敢看兩人的表情。

現在她微抬起頭，看見姜世灼灼的目光，讓她感受到心里一陣溫暖。

答案不言而喻。

“當然不怕?！苯赖馈?

“那我……愿意?！?

羽奈沒多想，臉上重新有了笑容。

有關心自己的伙伴，這種感覺很好。

在避難所時期，她和另外兩位駕駛員交流的總時間都不超十分鐘，研究員們和她交流時又總是在談數據，數據以外的東西基本不聊，這讓她感到深深的孤獨。

難得能交到朋友。

她非常珍惜彼此的友情。

“避難所那邊……”

羽奈答應后，又想到自己的身份，貌似進去也不見得會有自由的權利。

相反，在地表活動，她能夠活動的空間無限大，也沒有人來催捉她訓練。

這是截然不同的生活強度。

她下意識摸了摸她的背部。

她的壽命數字就在那兒，她想看自己的壽命數字是否因核輻射影響。

由于自己看不見，她只能看姜世的手背數字。

姜世的數字還是二十七，哦不對，是二十六了，少了一天。

“減了一天，是因為輻射嗎？”她問道。

姜世本想說是因為天使的緣故。

不過聽羽奈這么一提，姜世又想起了剛才的推測——人類可能亡于自己人手里。

因此羽奈的推論也挺合理的。

“有八九成可能?！苯赖馈?

“既然是這樣……進和不進，是不是沒區別？”羽奈歪頭想道。

這把兩人問住了。

還別說，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