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博肖沒有死。

他的腳釘在地上，看著蠕動的蟲子在身邊移動。

姜世身上的恐怖氣息逐漸消失，朝著兩具尸體開了兩槍，扔下一句話便走。

“燒掉那些尸體和蟲子。”

就像是頂頭上司發布的命令，不容拒絕。

智博肖也不知道為什么聽他的，強忍著惡心去處理那些蟲子。

一腳一個，追著蟲子踩。

每一只蟲子被踩死后，變成一團肉餅，粘在地上。

等全部蟲子死后，智博肖感覺心里輕松不少。

不過他轉身往下走的時候，又感覺鞋底粘粘的。

抬腳看鞋底，看見粘稠的血肉粘在鞋底，細小的絨毛隨風舞動。

這讓智博肖看得心里一陣害怕。

那是人類生理的本能厭惡。

腦蟲的長相并不是特別恐怖，只是靈感越高，越感覺害怕。

他用力搓了搓地板，搓掉一層血肉，便下去找門口的軍隊，讓他們去燒蟲子。

軍隊人員面露難色。

這時候，老所長剛剛從電梯上來。

他在上來時，已從機甲部主任那邊了解到少量信息，也從士官長那里知道兩位士兵的異變事故。

“情況是這么個情況，所長，這下怎么辦？”智博肖問道。

“既然讓你們燒，就去燒掉，快去，還等什么！”

老所長發話，士官長也只能硬著頭皮點兵。

然而混亂的人群還在擁擠，每一個人臉上的恐懼都沒有消除。

士兵們極力維護入口，他們抽不出太多人手去燒尸體。

士官長有點犯難，點誰去好呢。

每一位士兵都看向別處，露出害怕的神色，不敢去直面那可怕的尸體。

“別看了，你，和你，和我去燒尸體。”

老所長直接點名，將士官長和智博肖兩人點中，讓他們帶汽油和打火機去處理尸體。

“老所長，您親自去啊？”

士官長驚訝道，沒想到老所長親自出面。

“我不去，怎么知道你們遇見了什么鬼東西！”

老所長吹胡子瞪眼，揮了揮手，立馬出發。

士官長只能迅速交代幾句，讓手下繼續戒嚴，他提著汽油出發。

智博肖在旁邊跟著，低著頭向老所長匯報離奇事件的全過程。

老所長問得很仔細，包括了對視的過程，頭顱膨脹，以及他所害怕的事物是什么。

智博肖想了想，這需要仔細回憶。

“我害怕……他的眼睛。”

回憶起姜世的眼睛，他感覺自己的理智有短暫的下降。

老所長聽到這里，產生了濃濃的好奇之心，以及渴望之色。

“人才啊，這是罕見的人才。”

他并沒有被對方的威懾舉動給嚇到，反而對此更加渴求。

全城人類的壽命只有二十幾天了。

這時候誰在乎兩個大兵的死活。

他在意的是能創造奇跡的人才。

在創造奇跡前，首先要能感知到天使的位置，才能讓終極兵器發揮作用，否則一切免談，幾百萬人跟著一起死。

誰輕誰重，一目了然。

哪怕是瘋子，避難所也能接受。

再說了，姜世故意殺倆留一個人，不就是為了后續的談判嗎？

若不是如此，姜世大可以把智博肖也一并殺了，沒必要留下他報信，還讓他處理尸體。

老所長想著這些信息，來到了兩具尸體面前。

地上的小肉餅都是腦子里爆出來的蟲子，他套上橡膠手套，蹲下來親自檢查，還放到眼前打量。

模糊的靈感在腦海中閃過。

發自內心的厭惡之情，從腦海中涌現。

那是人類對另一種極端存在的厭惡。

說不清是什么感受。

總之，他感覺這蟲子很危險。

即使被智博肖踩死了，它們仍有生命力留存，能夠輕微的蠕動。

后邊的士官長近距離觀察，已經開始嘔吐了。

“燒嗎？”

“燒掉吧。”

老所長嘴上這么說著，卻還是拿出一個合金罐子，將手里撿到的腦蟲裝進罐子里。

這么詭異離奇的東西，惡心又怎么樣？

越惡心，越證明它有危險性，能夠威脅人類的生存。

眼下的人類太弱了，哪怕是危險的事物，只要能為人類所用，就是好東西。

必須拿回去研究！

至于人尸和蟲子，留兩個蟲子就行。

尸體先拍照留記錄，再處理。

咔嚓咔嚓。

老所長快速拍完照，便讓人澆上汽油，一把火燒了。

滋啦。

大火燃燒，濃濃的黑煙里閃過兩張不甘的人臉，一閃而逝。

老所長再度驚訝。

剛剛那是什么？

尸體的殘念？

自天使降臨后，沒見過的古怪事件越來越多了。

研究超能力的生物部都沒這么邪門。

“聯絡器交給姜世了嗎？”老所長問道。

“給了。”

“很好，我來聯絡他。”

老所長拿出聯絡器，撥通姜世的號碼。

……

姜世的車子開到了沙瑞廣場附近，身上的聯絡器響起了嘟嘟的鈴聲。

車里的兩女都看向姜世的口袋，投來詢問的目光。

“已經鬧成這樣了，還接電話？”

詩音見姜世停車，貌似有接電話的意思。

姜世沒有解釋，他自顧地接起電話。

詩音被膈應了一下，倒也不惱。

不如說，她很久沒被姜世膈應了。

突然來這么一下，她感覺久違的難受，以及莫名的開心。

這讓她自己也搞不懂了。

她到底是想蹭姜世的靈感，還是真喜歡他這樣做？

“姜世先生你好，我是所長嚴飛。

“我方同意你的三大條件，詩音同學也可以過來學習駕駛員知識。

“明天你們能否過來訓練呢？”

電話里傳來穩重成熟的聲音。

這與智博肖說的條件，有點出入。

避難所方同意了無條件錄用詩音，不需要做測試。

不過現在姜世有新的條件了。

畢竟他展露了自身的超能力，現在的價值也不一樣了，他值得索要更多。

再說了，眼下劍拔弩張，再去避難所門口學習，等于把人身安全交給對方。

他的超感權能強歸強，他的身體又不是鐵打的，吃幾發子彈就會暴斃。

他不能承受這樣的風險。

“我可以遠程學習嗎？”姜世問道。

執著于學習駕駛員的知識，主要是他知道從智博肖的口中知道了另一座工廠的信息。

那座地面工廠位于天頂市外郊，擁有特種起吊機和特種運輸車輛，里面有維修機甲的設備。

擁有先學后貸權能的他，完全可以借著學習機會學會這些維修知識，嘗試自己修機甲。

當然，以上只是姜世的新計劃雛形，還沒有完全想好怎么執行。

總之先保留合作關系準沒錯。

老所長道：

“呵呵，我知道您的擔心，無妨，我方可以拉一根電線給您。

“遠程上課七天后，再來避難所進行實機訓練怎么樣？

“您總不能連機甲都不開一次吧？”

老所長的調侃，證明了對方沒有武力制服的想法。

又或者說，他們有武力制服的想法，但是眼下不適合，他們打算徐徐圖之。

不管是哪一種方法，雙方合作沒有中斷就是好事。

姜世說了聲行，隨后掛了電話。

老所長還沒有來得及問羽奈的事，就被掛了電話，感到無奈，但也拿姜世沒辦法。

姜世這邊。

兩女都歡呼起來。

沒想到避難所一步步退讓到如此地步，也要和姜世搭上合作關系。

可見避難所那邊，真的到了最危難的時刻。

按道理，正常人應該響應官方的號召，應征入伍，奉獻自我，不求回報，拼盡全力和天使戰斗。

姜世卻一味索求，付出代價基本為零。

如此不平衡的合作關系，仍舊達成了。

羽奈覺得，這事情過于魔幻了。

她的壽命比任何人都要長，感受不到源自壽命的壓力。

羽奈對此不能理解。

為什么她做駕駛員的時候，沒有這種待遇。

這里面，可能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