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星河捯飭完教室衛生，學校的小賣部已經關門了。

去另一頭的超市買了個吹風機，才慢悠悠地騎著小電驢去了校門拐角。

可是等了好一會都沒看到沈清夢，趙星河焦急起來。

已經十點多了，女孩根本沒別的地方可去，她到底在哪？

媽的，沈清夢沒有手機，這個時候還聯系不到。

趙星河拔了電驢鑰匙四處尋找，可怎么都找不到，他越來越緊張。

別是出了什么事吧？

他順著街道一邊跑一邊呼喊著沈清夢的名字，聲音中帶著從未有過的焦急與慌張。

“沈清夢！沈清夢！”

夜色已深，路燈透過樹葉投下斑駁的影，趙星河的腳步越來越急促。

突然他聽到旁邊的巷子里傳出一陣細微的啜泣聲，心頭一緊，連忙朝著那個方向跑過去。

巷子是個死胡同，也沒有路燈，光線很微弱。

“把她的臉劃爛吧，看著就煩！”

“不用，把她衣服剪爛，我看她明天怎么上學！”

……

三個女生圍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不是沈清夢還能是誰？

女孩瑟縮在墻角，頭發被扯得亂七八糟，校服也被扯得有些歪斜，肩膀微微顫抖。

她兩眼含淚，但眼淚倔強地沒有落下，只是死死地盯著三個施暴的女生。

趙星河的怒火瞬間被點燃，白天王俊濤背后編排沈清夢，他可以忍，但現在這個場景，讓他怎么忍耐？

“干特么啥呢？”

他直接把書包丟了過去，砸倒一個，又一腳踢開另外兩個。

“哪個班的？叫什么名字？”趙星河憤怒地咆哮。

女生的體力和男生差距太大，這三個小太妹再如何蠻橫，也不可能對抗人高馬大的趙星河。

更何況她們看清了趙星河的臉，是惹不起的人。

三人被趙星河的質問嚇得哆嗦了一下，也沒回答他的問題，連滾帶爬地跑掉了。

“我告訴你們，這事沒完！”

趙星河沖著小太妹的背影喊了一嗓子，立刻轉過身查看沈清夢的狀態。

他捋開校服袖子，仔細查看女孩裸露在外的皮膚，還好沒有受什么外傷。

“發生什么了，沒有受傷吧？”

沈清夢等了他幾分鐘？五分鐘？十分鐘？還是更久。

沈清夢自己也不知道，她只記得自己被她們推搡著進了這條小巷。

書包被扯爛，書本上被踩了好多腳印，還有趙星河送給她的杯子……

她的眼淚終于忍不住了，一邊哭一邊蹲在地上翻找：“杯子，我的杯子！”

巷子很黑，她跪在地上摸索，指縫里沾滿泥土也渾然不顧。

趙星河不知道怎么阻止，只好打開手機電筒照明，粉色的保溫杯就躺在不遠處。

不銹鋼的杯體已經變形，顯然生前遭受了極為慘烈的對待。

趙星河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可方才堅強的沈清夢，這時哭得越來越崩潰。

她把杯子抱在懷里，口中喃喃：“壞了……她們把它砸壞了，把你送我的杯子砸壞了……”

“壞了就丟掉，我送你一個新的。”

趙星河不知道怎么安慰，對他來說那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杯子。

可女孩傷心地像是失去了什么極為重要的東西。

“不一樣的……壞掉就沒有了，趙星河，壞掉就沒有了嗚嗚嗚……”

他愈發心疼起這個柔弱又堅強的女孩。

她堅強到無論怎么被人欺負都不掉眼淚，可又柔弱到僅僅破掉一個杯子就會絕望到崩潰。

趙星河輕輕攬住她的后背，扶著后腦勺靠上自己的肩膀。

“沒事的，沒事的……”

“我一直在，杯子壞了可以換新的，你哭壞了我去哪里換一個？你別忘了你可是……”

說到這里趙星河故意停頓了一下。

“你不要說。”沈清夢死死摟住他，肩膀還在聳動，但緩緩地平息下來。

直到她呼吸平穩后，趙星河才開口說道：

“有我在，沒有任何人能欺負你了，相信我。”

巷子里很黑，沈清夢從男孩懷里抬起頭，他的眸子很亮。

她又把臉埋了回去。

足足過了兩分鐘，她才回應了一句：“我也可以保護你，這、這樣你就……不用怕黑了。”

趙星河這才發現小巷子烏漆嘛黑地怪嚇人。

剛剛因為生氣和心疼沒注意到環境，現在回過神來，聲音都開始顫抖：

“走走走，我們回家，快離開這。”

她任由趙星河拉著手出了小巷，感受著男孩手心傳來的溫度，她莫名地安心下來。

她不是那個不被人需要、孤獨無助的小女孩了。

至少趙星河幽閉恐懼癥發作的時候，她可以拉著他的手。

……

“以后要不你別在學校上晚自習了，直接回家里來，反正你成績好，自制力又強，老班不會說什么的。

再帶你熟悉兩天，你也就認路了。”

趙星河關上門后對沈清夢說。

想了想女孩十點鐘獨自回家實在太過危險，而他又不可能一直住在出租屋。

至少兩周得回家一趟，不然他不過去，爹媽可要過來了。

“好。”

女孩應了一聲，趙星河回頭一看，她的校服上沾滿塵土，甚至還有幾道小口子。

——是剛剛那三個小太妹剪的。

“你……明天怎么上學？”

他上下打量了沈清夢好幾遍，女孩才回味過來這句話的意思，臉又漲紅了。

“別，不許哭，過去的東西沒了就沒了，我去給你買兩件新衣服。”

看沈清夢又是一副要哭的表情，趙星河忙說。

“不用……”

“不用什么不用？咋著，明兒就這么著去學校，cosplay丐幫？”趙星河氣得吹胡子瞪眼。

呃，他沒有胡子。

“這么晚了你別出去了，尺碼告訴我，我去城北夜市一趟。”

沈清夢漲紅了臉，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我自己可以縫的。”她說。

“縫個屁，縫到半夜你明兒還上不上課了？聽話。”

她扭捏了半天，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捂著臉跑回房間里。

不一會她把一張紙條塞到趙星河手里，逃也似的關上了門。

紙條上只有兩個數字和字母：34e。

這下趙星河的臉也紅了：“我說的不是這個尺碼，是……外面穿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