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懷義認定眼前之人是個駐顏有數的老妖怪，不僅是少年臉上淡然的神態和舉手投足之間的沉穩。

更重要的一點是，自己體內來自土木流注的炁，沒有十年的功夫可修不來。

“我可不是唐門的人。”高明搖搖頭，懶得多解釋，畢竟這老頭最多還能再活幾分鐘，沒太多時間浪費。

蛭丸歸鞘，將幾乎和自己身高等高的太刀背在身后，高明也不管地上的污泥和血跡，就這么席地而坐。

“做個交易吧。”高明坦誠布公，他不想騙，也懶得騙張懷義，“你自愿讓我殺死，我以后可以救張楚嵐一次。”

聽到少年說自己不是唐門中人，張懷義舒了口氣，但是在看到那把非常日式的日式太刀時，又垂下了眼簾。

心臟此時全靠土木流注‘縫合’，他的陽雷根本無法施展。但張懷義可不只有五雷法，炁體源流的元炁微微流轉，繞開土木流注，蓄勢待發。

‘還真是謹慎......’高明就知道帶著這把刀容易引起誤會，所以也只是腹誹了一下，“我背后的只是把刀，代表不了什么，我可是根正苗紅的東北人。”

但張懷義沒有放松警惕，炁體源流化作的金光咒向體內爆發，讓他可以一瞬間將自己所有生機和魂魄震碎，不讓眼前之人在自己身上得到一絲一毫的好處。

也多虧了和丹噬同源的土木流注，不然在丹噬的劇痛下，他斷然不可能恢復到這種控制力。

高明將衣領向下拉，露出了脖子上掛著的蛇牙項鏈，“我不是東瀛人，也不是當年比壑忍留下的釘子。”

長白山下土生土長流傳的血脈，和來自仙家的蛇牙共振，微弱的氣息擴散開來，張懷義這么多年不是白活的，他在龍虎山時就在典籍里看到過，這是只有血脈純正、而且要得到仙家認可的出馬弟子，才能有得信物。雖然這枚蛇牙比較古老，不像是少年得到的，但一脈相承的血脈是騙不了人的，估計他祖輩出過實力不俗的出馬仙。

浪費了半分鐘，高明看著張懷義緊繃的身體放松，也舒了口氣，差點自己就白跑一趟，幸好提前把爺爺留給親爹的信物偷出來了，“給個痛快話，行不行。”

“三次。”

“成交！”高明眼神一亮，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重新拔出刀，對著張懷義的脖子摸去。

......

‘出馬血脈和仙家的認可，這孩子應該沒什么問題。’

‘最有意思的是，這把刀竟然最后落在了出馬弟子的手上，著實有趣。’

‘以此殘軀，再給楚嵐換來幾次庇護，倒是值了。’

‘不過......’

結合高明毫不掩飾的目的，再加上他提到的比壑忍，這個已經消失在歷史中的勢力再次被張懷義回想起，他自然想到了比壑忍最出名的武器——妖刀·蛭丸。

除了頂級的刀法，殺人即可得到被殺者的能力。

看著向自己奔襲而來的刀光下，那少年臉上一抹燦爛如陽光的笑容，那是發自內心的狂喜，張懷義想通了關節，明白了高明這么做的目的，最后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三次要少了！’

作為被前代天師張靜清比喻為陰溝里的老鼠的人，作為有囤積癖好的人，這做生意吃虧給心靈帶來的煎熬，不比丹噬給身體帶來的痛苦少多少。

感受著刀靈的反饋，炁體源流、金光咒、五雷法已經被刻進了妖刀蛭丸的技能表里，高明笑得愈發猖獗。

不過想起剛才徐翔說的，要派人來打掃戰場，高明也不想耽擱，抱刀向山林深處走去，在山里他有無數種辦法，徹底抹去自己的痕跡。

——

2011年，長白山下的小鎮。

“性命雙修......”

抱樹樁是高家留下的基礎法門，既有鍛煉身體的功效，還能檢測是否有練氣的天賦。

而他的樁功，融合了一部分武當的太極勁，屬于是抱樹樁的pro MAX版。

對著晨曦站樁吐納結束，高明吐出最后一口長氣，在秋日清晨的溫度下，離體一米才緩緩散去。結束站樁前高明看了一眼只有自己聚精會神時才會出現的系統面板，注意了一下還遙遙無期的進度條就不再管它。這系統，來了十幾年了都還沒有開啟，約等于沒有。

高明如今已經十四歲了，依舊無法成為異人，他體內氣血在家仙精血和高家的藥材補給的幫助下，相比于成年男子猶有過之，可始終無法跨過煉精化氣的門檻。

人體三寶精、氣、神，煉精化氣就是在氣血中與神識融匯提煉出氣來，用自身之氣溝通天地，通過種種手段煉化成炁，才是真正走上異人之路。

不過高明已經在第一步就卡死了，仙家和關奶奶的解釋是，自己魂魄失衡，魂強魄弱，氣血根本無法和神識匹配，無法融匯。

起初高明還不甘心，但是后來也只能接受自己三魂太強這個事實。他可以感受到游離在天地的靈氣，但就是觸摸不到，著實難受。

高明早慧，背靠關奶奶這位十佬的大山，狐假虎威的在諸多異人勢力里作為留學生，雖說最根本的秘法道術無法接觸，但也知道了諸多手段。

可始終沒有辦法跨出第一步，直到上了初中才安穩下來，大家都以為他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回屋的高明瞥了一眼墻上的三把刀，轉身走進浴室，洗一洗站樁后身上的汗和通過毛孔排出體內的污濁。

張懷義已經死了七年了，張楚嵐接觸公司是他爺爺死后十二年的事，所以距離劇情開始還有五六年的時間。

而陳朵叛變大概是在羅天大醮左右，而碧游村的成立估計是在這之前的幾年里。

自己還有一段時間來準備迎接修身爐的到來。

通過爐子模擬人體，以控爐之人的氣為橋梁溝通天地，強行在爐內人的體內開辟出一條條氣脈。

雖然不知道是如何解決排斥性的問題，以及是如何穩定氣脈的，但是這條路對自己絕對有用。

......

短發擦起來就是方便，高明穿著一件薄衫，也不怕著涼，摘下和道一文字開始盤了起來。

【來了？】

刀內是一個穿著黑色和服的青年，看起來也就二十四五，恐怕任誰都想不到這個年輕人死之前，竟然已經快要成為劍圣了。

劍圣是一個境界，和煉虛合道大致一樣，只不過不是同一條路，在日本歷史上也只有寥寥數人可以達到，其中就有宮本武藏。

【每日一煉，不可懈怠。】靈魂之間的交流，不需要語言，所以高明和他交流起來毫無障礙。

這么多年，高明已經弄清楚了，這家伙就是一個純粹的劍癡，除了劍法，他從不多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