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共乘一匹馬繞了一段路到了地方,卓清河跳到地面,伸手自然的攬住懷心緹的腰將她抱下來。
懷心緹暗中皺眉,站穩后與他拉開距離。
卓清河不以為意,“噓”了一聲帶她再次繞到白日去過的荒草處。
兩人一前一后再次鉆進洞中,一路走來,懷心緹總覺哪里不對。
等卓清河抓住她手腕時,懷心緹猛然驚覺,叮當聲消失了。
等卓清河從石壁抽出石塊,叮當聲依舊沒有傳來。
卓清河通過孔洞看了片刻,錯愕的“咦”了一聲,轉頭對懷心緹低聲道:“你家那位大人有些本事,這么會兒功夫竟然混進來了。”
“下面什么情況?”懷心緹急問。
卓清河眼中晦澀一瞬,笑道:“你在這里等著,我去引你家大人過來。待在下面,遲早要暴露。”
懷心緹抿唇點頭,卓清河像影子般晃了晃消失在眼前。
懷心緹側耳去聽下面動靜,沒了叮當聲和火聲,任何動靜似乎都被放大了一般。
本來安靜的空間內,突然有人一陣哈哈大笑。
“元兄可算到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徐老弟,我再不來,你答應的事情怕不是要毀約。”
“元兄說的哪里話,開采有多危險您還不清楚。這兩個月確實少了些數目,但您也知道,朝廷的人就在單景,我徐某人豈敢在朝廷眼皮子底下有小動作。”
“徐敬,少跟我扯皮。說吧,邀我前來所為何事?”這人停頓一下,哼一聲又道,“請我到這種地方,真有你的。”
徐敬陪著笑,道:“元兄將就則個,姓懷的那個女人關了楊希,還暗中查他,可見也不算個草包。加上那個小王爺在,哪里都沒這里安全。”
“姓懷的成不了氣候,趕緊使點兒手段把她逼走。小王爺也無妨,一個毛還沒長齊的紈绔而已……”
也不知卓清河是怎么做到的,這么會兒功夫帶著上官堇理回來了。
不待懷心緹說話,卓清河上前又像先前那般將她舉高到孔洞處。
懷心緹下意識去看上官堇理,卻聽卓清河不滿道:“美人兒,哥哥手都酸了,你趕緊……”
“啊……”卓清河突然悶哼一聲。
不知怎么的,剎那功夫,懷心緹已落到上官堇理懷中,而卓清河則捂著腰側摔在地上。
懷心緹感覺腰間的手臂堅硬如鐵,她不舒服的想要掙開桎梏。
上官堇理冷哼一聲,并未放下她,反而雙臂用力將她托抱起。
只聽下面徐敬玩味兒道:“元兄,我答應給銀子,可上面答應我的事,何時兌現?”
懷心緹趕緊湊近孔洞,掃視一圈,越看越是心驚。
為首的有三人,徐敬、王言和元友道。
徐敬后面站著白日守在外面的肥胖男人,他似乎天生笑面,在這般對峙商談的形式下依舊掛著笑意。
元友道身后站著蒙東,那老頭半合著眼,看起來像是瞌睡過去一般。
而王言不同,他似乎是中間人,一臉肅穆的盯著前方。
再看其他,除了打手和護衛,還有……梁濯?
懷心緹不確定是不是看錯了,屏住呼吸向前湊了湊。
沒錯,確實是梁濯。
懷心緹心中滿是困惑,梁濯參與過此事?
前一世,銀礦和自私煉銀的事未被發覺,其中牽涉到的人員自然也被隱藏其中。
但那是梁濯啊,那樣的一個清正的人,怎么能參與進會被殺頭的勾當里去?
懷心緹頭開始隱隱作痛,但她強迫自己抽絲剝繭的在記憶里尋找與此事相關的痕跡。
梁濯字景洗,徽州人士,幼時喪父喪母,機緣巧合下被張諍收為弟子。
天闕二十年的狀元郎,年僅二十的狀元郎。
且即刻被奉為太子少師,與太子關系非常親厚。
但天闕二十七年,梁濯與太子的關系突然急轉直下。
兩人對“人心惟危,道心惟危,惟精惟一,允執厥中”產生分歧,梁濯即刻因“頂撞太子”被貶。
從此一路被貶到巴州,成為元友道屬下的同知。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梁濯從天之驕子跌落進凡塵,并且長久的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梁濯如破竹之勢重新邁進大家視野,應當是天闕四十年。也就是五年后,高昌王朝攻打燕寧郡的那一年。
難道在這十多年的時間里,梁濯一直在給元友道賣命?
懷心緹有些不能接受這個猜測,那可是梁濯!
不對,不對,梁濯絕對不會是那樣的人……
上官堇理感覺到她突然心神不穩,忙將她放下,幾乎在她耳邊問:“怎么了?”
懷心緹將后背貼在石壁上,頭越發疼。
卓清河湊上孔洞看了看,回身道:“來的可夠齊的。”
懷心緹有氣無力問:“那個笑瞇瞇的胖子是誰?”
卓清河重新看過才答:“那是愛財將山有道,長樂坊掌柜,徐敬的走狗。”
懷心緹干嘔一下,身體不由自主打個顫,腦門上頓時起了層汗。
一只大掌撫過額頭,懷心緹張著嘴抬頭看上官堇理,囁嚅:“堇理,你……”
上官堇理手背貼上她額頭,擰著眉道:“你在發熱。”
懷心緹抓住他手腕,心砰砰直跳,腦袋越發昏沉。
“哎?”卓清河聲音高了兩分,“美人兒,你生病了?”
隨即對上官堇理挑眉,“你這么摟著她不合規矩吧?”
上官堇理連絲眼風都沒給他,盯著懷心緹斥道:“叫你不要逞能,誤了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懷心緹聞言不怒反笑,握他手腕的手指緊了兩分,軟糯應:“好,都隨你。”
一旁的卓清河瞪大了眼,“嘖”了一聲扭頭專心看下面情況。
上官堇理用力想將手腕抽離,不成想她整個人跟過來直接撞進懷里。
偏偏那人還跟喝醉了似的不太安分,兩人一個仰頭一個低頭,上官堇理立馬感到下巴上貼上兩片溫熱。
他怔了一瞬,鬼使神差的將頭低了幾寸,快速在那溫熱上貼合又分離。
他收緊手臂,除了從未有過的慌亂和胸腔里瘋狂鼓動的心跳外,再也記不起其他。
卓清河再回頭見懷心緹伏在上官堇理懷里,撇撇嘴道:“他們分贓不均,彼此承諾沒兌現在扯皮。還有,合力謀殺你們二人。其他的應該無事,我們可以先撤了。”
上官堇理順勢將懷心緹打橫抱起,得到了卓清河快翻出眼眶的白眼。
卓清河認命帶路,換了好幾條路線才順利脫身。
守在外面的青崖見自家主子抱著人出現,忙上前詢問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