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要干什么?是要造反嗎!”
沈學成看到那些站在司清身邊的人,臉色陰郁起來。
此前,他建議李革明將司清從武軍隊列中踢出去,除了有方便自己動手的角度考量外,還有的,就是擔心今天這樣的局面出現。
相比較于李革明來說,司清和這些同樣是劍閣軍校畢業的武軍軍士,明顯更加親近也更令人信服。
再加上他那本就不凡的家世背景,讓沈學成一直擔心如果他始終待在武軍中,等李革明想要做大事的時候,這個人就會成為阻礙。
如今果然被沈學成猜中了!
在現在這個最關鍵的時間點,司清就這樣站了出去。
那些被沈學成派下去的軍官一時間也不敢輕舉妄動,司清被護在中間,他只是緊緊盯著沈學成。
“當初在廬山誓師北伐的時候,你們是如何說的?不破明國不還!不用公允安民不還!不給這片土地帶來個朗朗乾坤不還!”
“結果你們卻在做什么?退守江北,敗壞軍紀,搶奪婦女,征收岢稅!你們只是嘴上在用所謂的革命掩飾自己的暴行!”
“不僅如此,你們還要用這一城百姓的命,來換取這片土地的傳承,再賣給洋人,現在所謂的戒嚴就是在動手!你要把武軍都派出去,成為你們手中殺人的刀!讓這一幫滿腔熱血,一心想要給這個國家帶來新的未來的軍人,手上徹底沾染恥辱的血!”
伴隨著司清的質問聲,武軍中的騷動越來越大了。
被革命政府分派到李革明手下的武軍,滿打滿算攏共也只有五千多人,如今這些人幾乎都在校場上。
他們很多人本來就對李革明從中原戰場離開,據守江北感到不滿,在彭城見識到了李革明和他手下爪牙做過的那些爛事之后,更是積壓了不恥與難堪的情緒。
武軍的軍士們一直都認為他們是先進與文明的代表,是傳播公允思想的使者,是在為革命開疆擴土。
可現實卻狠狠的抽在了他們臉上!
革命軍,不管是雜牌軍還是武軍,名聲在江北簡直比明國的舊社會軍隊還要惡臭!
司清最后的那番關于獻祭百姓,取悅洋人的問話,更是讓他們感到無比震驚。
人的名,樹的影。
就憑司清這個名字的金字招牌,大家都對他的話沒有太多懷疑,更何況,以李革明在彭城的表現來說,他是真能干出這樣的事!
“沈參謀,這是真的嗎?大帥要用這一整座城的人命獻祭?”
“還要把這片土地的傳承賣給洋人?就像以前的大明國賣自己家的靈繭一樣嗎?”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子?我們不是來革命的嗎?我們不是來傳播公允,治世安民的嗎?”
喧嘩的聲音越來越大,沈學成明白在司清站出來開口的那一刻,武軍這邊的事就不能善了了!
但他雖然臉色難看,心里卻沒有太多恐慌和緊張,反而在看向司清時,那雙眼眸中帶著一股別樣的陰毒與嘲弄!
沈學成不知道司清是從什么地方得到關于獻祭彭城百姓的消息,可就算司清能鼓動的了武軍又能如何?
這些武軍確實是公允的基礎,可司清就算是晉升到四等了,那也只是四等而已。
五等和四等之間的差別,可謂是天壤之別,在明國,只有五等及其以上才能被稱為大學士!
尤其沈學成還是自家人,他對自己的兄長知根知底,這座城只要有他兄長在,那就亂不了!
“你在這胡言亂語,妖言惑眾!這些沒有任何依據的話能騙得了誰?大帥如果真的要謀害這一城百姓,又何必在前兩天開倉濟民?”
沈學成冷眼看著司清。
“城里有多少百姓在感謝大帥的恩德,大家都不是瞎子!難道這你也能抹黑!”
司清絲毫不懼,他仍舊直勾勾的看著沈學成。
“半個月前還是征勞軍稅,鬧的無數百姓家破人亡。現在放糧不是別有用心,還能是什么?你們在糧食里摻了什么東西,為什么只讓百姓吃,卻不讓下面的普通革命軍吃,你們自己清楚!”
沈學成盯著司清的眼睛,嘴角忽然上揚,笑了起來。
“看來你是真的想要造反啊,你們呢?你們難道也像他一樣要違背軍令嗎?違抗大帥嗎?”
他提到了李革明,頓時讓原本幾乎已經要被司清控制住的場面,瞬間又重新安靜了下來。
那些上一秒還躁動的武軍們,在聽到“大帥”這兩個字后,就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
他們經歷過中原省北伐戰場上的戰爭,也都很明白李革明到底有什么樣的實力。
就算司清說的這些都是真的,他們又能做的了什么?又能反抗的了什么?
看到這種情況,司清的心也漸漸沉了下去,他心知必須要在現在快刀斬亂麻!
沈學成已經拿出李革明的威名來鎮壓,卻也根本沒法再挽回李革明在這些武軍軍士中的聲名。
那他就已經做到自己要做的了,接下來就是拼死一搏,準備動手了!
司清的手心中悄然燒起了一抹赤焰,表面上他仍舊面不改色,直面沈學成的威脅,認真說道。
“彭城南城一直都有個傳言,說彭城有位大賢良師,是他為民除害,殺李民!殺錢忠方賀鳴!你覺得李革明就不會遭這樣的報應嗎?”
聽到這樣的話,校場上顯然了短暫的沉默,幾秒后,沈學成徹底憋不住,大笑出聲。
“哈哈!我還以為你司清有什么樣的依仗,敢觸怒大帥,違背軍令?大賢良師都說出來了!一個鄉野愚民口中的江湖騙子還能給的了你這樣的自信?”
周圍的那些高級軍官也都跟著發出了笑聲,就連司清背后的那些武軍軍士,現在再看向司清時眼神都變得有些怪異。
沈學成從腰間拔出了槍,他譏笑道。
“要真有什么大賢良師,別說大帥,你讓他來殺我!他來的了嗎!他敢來嗎!”
就在他這話話音剛落下的那一秒,司清正準備暴起向上,對沈學成進行襲殺動手的時候!
天空!
一道長虹從云端猶如雷霆般滑落!
巨大的音爆聲在校場炸響,長虹筆直的砸向沈學成的頭頂!
沈學成原本張狂的臉色驟然驚變!
他全身燃起了赤焰,慌亂之中拔出了腰間的指揮刀,結果指揮刀和那從天墜落的短劍剛剛接觸的那一刻,便瞬間猶如玻璃般破碎!
與此同時,一道肉眼幾乎不可見的電光閃過!
“噗!”
鮮血從斷裂的脖頸處噴涌而出,沈學成那顆還停留在驚恐表情的頭顱沖天而起!
那顆頭顱在半空劃過了一個弧度,最終被一只手精準的抓住頭發,拎在了手中。
不知何時出現在校場高臺上的張絕,一手握劍,一頭提頭,身邊是正在緩緩倒下,猶如噴泉般,血液噴涌的無頭尸體。
他聲音平靜。
“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