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的警戒線在風中獵獵作響。蕭景陽站在警方劃定的隔離帶外，死死盯著那輛熟悉的黑色奔馳——父親的車門大開，駕駛座上暗紅的血跡觸目驚心。

“景陽…...“林青玥輕輕握住他的手，發現他的手指冰涼僵硬。

蕭景陽的母親張麗云正在一旁接受警官的詢問，她蒼白的臉上淚痕交錯，肩膀不住地顫抖。看到這一幕，蕭景陽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像是吞咽下某種難以言表的情緒。

“蕭同學？“一位中年警官走過來，“我是刑偵支隊王隊長。你父親今天有什么異常舉動嗎？“

蕭景陽機械地搖頭：“我們...…最近聯系不多。“

“他有提過要去見什么人嗎？或者有什么擔心的事？“王隊長接著詢問。

蕭景陽猶豫了。該不該說出趙世凱的事？如果警方內部真有對方的人...他的目光掃過在場每個警察的臉，試圖找出可疑之處。

“警官，“林青玥突然插話，“蕭叔叔最近公司好像有些麻煩，他提過嗎？“

王隊長翻開記事本：“什么麻煩？“

“物流糾紛之類的，我也不太清楚。“林青玥含糊其辭，同時悄悄捏了捏蕭景陽的手。

蕭景陽明白她的用意——既不透露關鍵信息，又給警方提供調查方向。他接過話頭：“我爸最近壓力很大，常工作到很晚。昨晚我見他時，他好像...在擔心什么。“

王隊長認真記錄著：“我們會調取沿途監控，查看蕭先生的行動軌跡。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回程的車里，張麗云終于崩潰大哭：“我早該察覺的...這幾天他一直睡不好，半夜接電話...我問他是誰，他只說是工作...“

蕭景陽摟住母親的肩膀，眼神與后視鏡中的林青玥相遇。兩人心照不宣——蕭建國的失蹤絕對與趙世凱有關。

將母親送回家后，蕭景陽和林青玥直奔江影的公寓。江影已經架起了三臺顯示器，正在追蹤蕭建國車輛的行駛路線。

“交管系統顯示，你父親的車今早8:17離開小區，“江影指著屏幕上的地圖，“沿中山路向東行駛，最后出現在城東工業區的一個監控中，時間是9:43。“

蕭景陽湊近屏幕：“工業區？那邊全是廢棄廠房。“

“正是藏人的好地方。“江影推了推眼鏡，“但范圍太大，我們需要更精確的定位。“

林青玥突然想到什么：“景陽，你父親的車有裝GPS嗎？“

蕭景陽搖頭：“他向來注重隱私，從不用這些。“頓了頓，“等等...我的U盤！“

他飛快打開筆記本電腦，調出一個程序：“我在那個U盤里裝了追蹤器，本來是防丟失用的。如果它和我爸在一起...“

三人屏息看著屏幕上的地圖。幾秒鐘后，一個紅點閃爍起來——位于城東工業區邊緣的一棟廢棄化工廠。

“找到了！“江影驚呼。

蕭景陽已經抓起外套：“我去看看。“

“等等！“林青玥攔住他，“太危險了，至少通知陳偵探...“

“沒時間了。“蕭景陽的眼神決絕，“那些血跡...我爸可能受傷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蕭景陽斬釘截鐵，“如果趙世凱的人在那里...“

林青玥固執地仰起臉：“正因為危險，我才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強。“

蕭景陽還想反對，江影打斷了他：“她說的對。而且我已經給陳偵探發了定位，他會帶人趕過去。你們先去偵查，別輕舉妄動。“

城東工業區在暮色中顯得格外荒涼。廢棄的廠房像一頭頭沉睡的巨獸，黑洞洞的窗口仿佛眼睛般窺視著闖入者。

蕭景陽將摩托車停在一堵破墻后，和林青玥悄悄接近目標建筑——一棟三層高的灰色廠房，墻皮剝落，窗戶破碎。

“有燈光。“林青玥壓低聲音，指著二樓的一個窗口。微弱的光線從百葉窗縫隙透出，在暮色中幾乎難以察覺。

蕭景陽點點頭，示意跟上。他們繞到廠房側面，找到一個半開的貨運門。門內漆黑一片，散發著霉味和化學試劑的刺鼻氣息。

“抓緊我的手。“蕭景陽輕聲說。林青玥的手指緊緊纏住他的，掌心微微出汗。

借著手機微弱的光亮，他們摸索著前進。廠房內部堆滿了生銹的機械設備和破損的化學桶。遠處傳來模糊的說話聲，回聲在空曠的廠房內扭曲變形，難以辨別方向和內容。

蕭景陽引導林青玥躲在一排金屬貨架后，小心地探頭觀察。二十米外，兩個穿黑衣的男子站在一個臨時照明燈旁抽煙。他們身后是一扇厚重的金屬門，門縫下透出光線。

“肯定在里面。“蕭景陽耳語道，“我引開他們，你...“

“不行！“林青玥死死拽住他的手臂，“太危險了。等陳偵探來。“

正說著，金屬門突然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被推了出來——蕭建國雙手被綁，額頭有血跡，嘴角淤青，但眼神依然清醒銳利。

“爸！“蕭景陽差點喊出聲，林青玥及時捂住了他的嘴。

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跟著走出來，油光锃亮的背頭和手腕上的金表在燈光下閃閃發亮。即使從未見過，蕭景陽也立刻認出了他——趙世凱，比新聞照片上更加陰沉威嚴。

“蕭總，考慮得怎么樣了？“趙世凱的聲音帶著假惺惺的關切，“簽了這份股權轉讓書，你就能回家陪老婆孩子了。“

蕭建國冷笑一聲：“然后看著你用我的公司運輸更多'貨物'？休想。“

“固執啊。“趙世凱嘆息著搖頭，“你以為你兒子收集的那些證據能威脅到我？省廳的張副局長是我老同學，市局的王隊長是我高爾夫球友...你拿什么跟我斗？“

“正義。“蕭建國挺直腰板，“也許這次不行，下次不行，但只要有人堅持，你這種敗類終會伏法。“

趙世凱的臉色陰沉下來：“把他帶回去。'收割行動'后再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