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市公安局的白色外墻在晨光中顯得格外肅穆。林青玥站在大門口，不自覺地抓緊了背包帶。何菲菲比她先到，正靠在墻邊抽煙，指尖微微發抖。

“菲菲姐。“林青玥輕聲喚道。

何菲菲迅速掐滅煙頭，擠出一個笑容：“來了？蕭同學呢？“

“他上午有創業社的重要會議，說結束就過來。“林青玥看了看表，“我們先進去吧？“

何菲菲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兩人剛走進大廳，一位年輕女警就迎了上來：“您好，請問辦理什么業務？“

“我們...我們是來更新一起失蹤人口案件的。“何菲菲的聲音比平時低沉，“十四年前，我妹妹何香香在臨江縣失蹤。“

女警的表情立刻變得柔和：“請跟我來。“

她們被帶到一間小辦公室，墻上貼滿了各種失蹤兒童的照片和尋人啟事。一位中年男警官站起身自我介紹：“我是刑偵支隊張隊長，負責失蹤人口案件。請坐。“

何菲菲將準備好的材料遞過去，包括何香香的出生證明、失蹤報案回執和幾張照片。張隊長仔細翻看著，當看到那張酒席上蛇形紋身男子的照片時，他的眉頭明顯皺了一下。

“這張照片...“他拿起放大鏡仔細查看，“你們懷疑這個人與失蹤案有關？“

林青玥接過話：“是的，警官。我們在整理舊照片時發現，這個人在酒席上多次出現在何香香附近，而且行為可疑。“

張隊長將照片放入掃描儀：“我需要存檔調查。你們還有其他線索嗎？“

何菲菲拿出手機，調出蕭景陽昨晚發來的資料：“我們查到三個有類似紋身的在案人員，其中王德海已經伏法，但他的紋身圖案最像照片里的那個人。“

聽到“王德海“三個字，張隊長的表情微妙地變化了一下。他接過手機看了看：“這些資料...你們從哪里得到的？“

“一個朋友幫忙查的。“林青玥謹慎地回答，“他表哥在公安系統工作。“

張隊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起身走向文件柜：“王德海團伙案是我參與偵辦的。讓我查一下相關檔案。“

等待的時間里，辦公室安靜得能聽見墻上時鐘的滴答聲。何菲菲的手指不停敲打著膝蓋，林青玥悄悄握住她的手，發現掌心全是冷汗。

“給。“張隊長拿著一份厚厚的檔案回來，“這是王德海團伙案的資料。他們主要在2005年末到2011年初活動，拐賣婦女兒童超過二十起，何香香失蹤的時間確實在他們的活躍期。“

他翻開檔案，里面是幾張泛黃的犯人照片。林青玥湊近看去，突然倒吸一口冷氣——其中一張照片上，一個剃著平頭的男子正對著鏡頭冷笑，他的左腕上赫然是那條熟悉的蛇形紋身！

“就是他！“林青玥指著照片激動地說，“和酒席照片上的是同一個人！“

何菲菲的身體猛地前傾，眼睛死死盯著照片：“所以...真的是他們帶走了香香？“

張隊長點點頭：“這個人叫劉三，綽號'蛇哥'，是王德海的得力干將。專門負責物色目標和踩點。“他翻到另一頁，“但他在2012年的一次抓捕行動中逃脫了，至今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何菲菲的聲音陡然提高，“那香香呢？如果他是拐走香香的人，找到他就能找到香香對不對？“

張隊長的表情變得復雜：“何女士，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這個案子很復雜...王德海團伙拐賣的孩子大多被賣往偏遠山區，而且...“他頓了頓，“記錄顯示劉三負責的那批孩子中有幾個被轉賣到了境外。“

何菲菲的臉色瞬間慘白。林青玥趕緊摟住她的肩膀：“菲菲姐，深呼吸...“

“警官，“林青玥一邊安撫何菲菲一邊問，“現在有劉三的最新線索嗎？或者...那些被拐孩子的下落？“

張隊長搖搖頭：“劉三的通緝令一直有效，但十幾年沒露面了，很可能已經改名換姓或者...“他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或者已經死了。

他繼續翻動檔案，突然停在某一頁：“等等，這里有個細節。王德海伏法前交代過，他們團伙有個'客戶名單'，記錄了一些'特別訂單'。“他指著一段筆錄，“劉三負責的幾個孩子被單獨標記了，但名單是加密的，我們一直沒能破解。“

“特別訂單？“林青玥感到一陣寒意，“什么意思？“

張隊長合上檔案：“可能是某些人指定要拐的孩子，或者...有特殊用途。“他的語氣變得謹慎，“這只是猜測。我們會重新調查這個線索，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你們。“

何菲菲突然站起來，雙手撐在桌上：“張隊長，求您一定要找到劉三！十四年了...我總得知道香香是死是活...“她的聲音哽咽了，眼淚奪眶而出。

林青玥趕緊扶住她，感到她的身體在劇烈顫抖。張隊長遞過一盒紙巾，語氣溫和了些：“何女士，我們會盡力。現在科技發達了，人臉識別、DNA比對都比之前先進很多。如果你能提供何香香的DNA樣本...“

“我有！“何菲菲急忙從包里掏出一個小袋子，“這是香香的乳牙，奶奶一直保存著...還有我的血液樣本，可以做親屬比對。“

張隊長接過物證袋，認真登記著：“很好，這些會有很大幫助。另外，我需要你們把原始照片留下做技術處理，也許能提取更多細節。“

辦理完所有手續已經接近中午。走出公安局大門時，何菲菲的腳步有些踉蹌。林青玥扶她在臺階上坐下，買來一瓶水。

“喝點水，菲菲姐。你臉色很差。“

何菲菲機械地接過水瓶，眼神空洞：“青玥...如果香香真的被賣到境外...或者那個'特別訂單'...“她說不下去了，雙手捂住臉。

林青玥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輕輕抱住她。此刻的何菲菲看起來那么脆弱，完全不像平時那個雷厲風行的咖啡店老板。林青玥突然意識到，何菲菲不過才剛二十五歲，卻已背負了十四年的痛苦和尋找。

“菲菲姐，我們會找到答案的。“林青玥堅定地說，“不管結果如何，至少...至少我們正在接近真相。“

何菲菲抬起頭，淚眼朦朧中看到林青玥堅定的眼神，恍惚間仿佛看到妹妹長大后的樣子。她突然緊緊抱住林青玥：“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青玥！“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林青玥轉頭看到蕭景陽正快步走來，白襯衫被汗水微微浸濕，顯然是一結束會議就趕來了。

“怎么樣？有進展嗎？“蕭景陽蹲下身，關切地看著兩人。

林青玥簡要匯報了警局的情況，提到劉三和王德海團伙時，蕭景陽的眉頭越皺越緊。

“那個'特別訂單'很可疑。“他沉思道，“如果是特定目標，何香香可能有什么特別之處？“

何菲菲擦了擦眼淚：“香香就是個普通孩子...除了...“她突然停住，“等等，香香很聰明，五歲就能背很多古詩，還拿過縣里的兒童朗誦比賽獎...“

“神童？“蕭景陽敏銳地問。

“算不上神童，但確實比同齡孩子聰明些。“何菲菲回憶道，“當時村里小學的老師還說她以后能考上好大學。“

蕭景陽和林青玥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什么。

“張隊長說劉三負責的幾個孩子被單獨標記了，“林青玥聲音發緊，“會不會都是聰明孩子？“

蕭景陽已經掏出手機：“我讓江影再查查王德海團伙案的其他受害者資料，看有沒有共同點。“

何菲菲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咖啡店的員工打來的，說有一批新到的咖啡豆需要她驗收。掛斷電話后，她勉強笑了笑：“我得回店里一趟。你們...能繼續幫我查查嗎？“

“當然。“林青玥握住她的手，“你先去忙，有消息我們立刻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