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聞雖然見到陳瀟的時候有些激動，但卻也沒表現出太過熟絡。

相比于陳瀟，他在這個圈子摸爬滾打了這么多年，雖然沒混出頭，但也明白什么場合應該做什么事。

而兩位導演和另外那個男人，也對孫聞的出現沒有表現出太多的熱情。

甚至于，在孫聞與幾人一一躬身握手之后，都沒有一個人出聲讓孫聞落座。

這與陳瀟進入院落的時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就是為何剛剛陳瀟要起身去迎孫聞，而被楊若曦攔下來的原因。

在這個圈子，想要得到旁人的尊敬，那就要拿出該有的成績來。

而相比于孫聞，陳瀟雖然在外名聲不顯，但在某些小圈子里，已經有了一些不錯的口碑。

“你先看看這個，別緊張，先試一試再說。”

徐導拿出一張4A紙，上面是一些角色既定的設定和簡單的場景劇情。

孫聞立刻上前拿過紙張，站在一側認真的看了起來。

而在場的幾人，依舊相談甚歡，似乎孫聞的到來，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插曲而已。

十幾分鐘之后，孫聞微微閉上眼，在腦海中將看到的所有信息都過了一遍。

“徐導，我準備好了。”

孫聞拿著紙張，小心翼翼的遞到徐導的面前。

紙張上的角色，起初是一個任人欺負的魚販，家里父母雙網，還有正在上學的弟弟妹妹需要養活。

忍氣吞聲……

這對于現如今的孫聞來說，倒是很有生活。

再后來發生了一些不可控的事，逐漸將主角推入了一個無法回頭的境地。

一張小小的4A紙，能寫下多少細節？

而孫聞就需要在這不多的描述中，很快的找準人物性格的定位。

這不可謂不難。

“京海的風浪大，不是你能平的了的……”

徐導根本就沒有給孫聞任何反應的時間，在孫聞遞過來紙張的時候，他身形微微后撤，語氣沉穩淡然道。

要說人家能成為頂尖導演呢，其他的不去說，就這個語氣，幾乎和陳瀟腦海中的記憶一模一樣。

孫聞先是一愣，隨即神情猛地一變，側身圍著徐導繞了半圈之后，低頭目光冷冽的盯著徐導。

“我怕風浪大？”

“你忘了我以前是賣魚的了？”

說罷，孫聞伸手將徐導面前石桌棋盤上對面的那一枚‘帥’拿起來，語氣擲地有聲。

“知道打魚的人都怎么說嗎？”

嘭！

那一枚棋子被孫聞狠狠地拍在棋盤對面的‘將’上。

“風浪越大，魚越貴！！”

從徐導開始，到孫聞將兩顆棋子重疊在一起，一切渾然天成。

“好！！”

從一進門就沒有給過陳瀟好臉色的那個男人，毫不吝嗇的起身鼓掌。

陳導看著重新變得小心翼翼的孫聞，眼神中的欣賞之色也毫不掩飾。

徐導則點了點頭，隨即朝著不遠處的助理招招手。

片刻之后，助理搬過一個繡墩，放在了陳瀟所坐的一側。

當孫聞坐下之后，整個人都還是暈暈乎乎的。

兩天前，正陽影視找到他的時候，他就一臉懵。

離開安城，來到京城之后，他的情況不但沒有絲毫的改善，反而更加拮據。

甚至于都淪落到需要去菜市場撿藍菜葉子過活的地步。

這段時間，他甚至于連一個龍套的角色都拿不到。

可世上的事，就是這么莫名其妙。

上一秒的他，還在為一個龍套角色爭搶不已。

下一秒的他，卻可以和圈內知名的大導演同坐一張桌上談論新劇。

“……”

在離開之前，孫聞面對陳瀟，幾次張口卻說不出半個謝字來。

陳瀟則不以為然的擺擺手，和楊若曦一起離開了院子。

“什么時候去渝州？”

出了胡同之后，楊若曦打發了司機，自己充當陳瀟的司機。

“明天吧。”

陳瀟聽到渝州這兩個字，腦仁子都疼。

誰能想到，一切都挺順利的，可偏偏就在‘黑皮’這個角色上使了絆子。

要是換成其他的角色，陳瀟倒是還能想辦法彌補，可偏偏這個角色動不得。

“別想了，好不容易來一趟京城，我帶你四處逛逛。”

看著陳瀟愁眉苦臉的樣，楊若曦也只能岔開話題。

接下來，楊若曦帶著陳瀟逛了一些京城的景點。

說實在的，要是其他的東西還好說。

可這讓一個安城待著十幾年的人，去感受其他城市的歷史古韻，還真是提不起太大的興趣。

好在最后一頓國宴私房菜，倒是讓陳瀟暫時放下了對選角的執念。

蟹粉獅子頭，文思豆腐，點墨烤鴨……

倒是讓陳瀟著實見了一回世面。

原本懷揣著幾百萬的他，自詡也算半個有錢人了。

可下午跟著楊若曦消費了一圈，陳瀟這才明白什么叫貧窮限制了自己的想象。

點墨烤鴨。

你以為重點是烤鴨？

經過楊若曦的介紹，陳瀟菜知道這主材小泉眼鴨不過是配角，真正值錢的是那一塊點鴨的李墨！

就這么一桌子菜，造了陳瀟半年的血汗錢。

夜幕降臨，楊若曦并沒有送陳瀟回酒店的打算，而是直接將車開到了一處喧鬧的酒吧街區。

隨便挑選了一家看著還不錯的酒吧，陳瀟被楊若曦生拉硬拽的帶了進去。

說出去可能都沒人信，從小到大，陳瀟還是頭一回來這種地方。

昏暗的燈光，震耳欲聾的音樂，讓陳瀟多少有些不太適應。

“我也不常來，只是有時候心里不痛快的時候，會給自己偷偷放一個假。”

楊若曦熟練的點了一些東西，不貴，但那價格依舊看的陳瀟直咧嘴。

“走，陪我去舞池！”

楊若曦拉起還在蒙圈的陳瀟，朝著不遠處的舞池跑去。

看著舉動笨拙的陳瀟，楊若曦笑的前俯后仰。

而陳瀟則看著肆意張揚的楊若曦，不知怎么的，微微嘆了口氣。

說到底，還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娃而已。

面具戴的太重，有時候是需要卸下來喘口氣的。

酒吧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沖突。

這不，就在楊若曦帶著陳瀟回到卡座的時候，舞臺上就鬧騰了起來。

本來打算看熱鬧的陳瀟，在目光看向舞臺之后，手中酒杯都沒拿穩掉在了地上。

有些醉意上頭陳瀟，用力的揉了揉眼。

臺上，一個形象不怎么喜人的歌手抱著一把吉他，被七八個年輕人來回推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