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了。”李佑民沉聲回應。
剛才在三樓門前，他的注意力都放到后面兩人身上，等他們下樓以后，才忽然發現，樓上下來的人，有一個正是照片上的阮子良。
這發現，不由讓他對自己的失誤，有些許懊惱，專門找他半天，一個短暫的疏忽，差點就錯過。
“阮子良在前面那輛車，后面剛開來的這輛車，要不要超過去？”聽得出來，趙飛虎的語氣帶著幾分焦急。
“不用，跟上他們，別讓他們溜了。”
李佑民已經提前試過，在眼前的情況下，自己的感知能牢牢定在阮子良的身上。
而且看這情況，后面這車是專門來找他的，即使有意外發生，只要跟著這輛車，阮子良就跑不了。
三輛車一路隨行，車開了一陣，上幾人的表情，都逐漸變得古怪起來。
外面的環境漸漸變的熟悉，趙飛虎幾次探頭出去，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跟錯了。
車上幾人面色都緊繃起來，誰都沒有開口，直到前車駛進一座大樓。
大樓像一座森嚴的城堡，外墻頂端設有堞口，二層樓臺設有崗樓，氣象巍峨，煌煌大氣，不容輕慢。
荷槍士兵在門前站崗，門上掛著個大大的牌子，上面幾個大字“淞滬警備區司令部”。
李佑民的車剛到門前，就被衛兵伸手攔下，先查看證件，又經過里面同意，他們才被放行。
等車開到里面，他強忍煩悶，先讓大力進去，找秦英杰打探情況，自己和趙飛虎沒有下車，預防突然與阮子良碰面，有意外的情況發生。
過了許久，都沒見李大力出來，兩人難免愈發焦躁，正在想進去查看時，卻聽見樓里傳來陣陣喧囂。
抬眼望去，卻看見剛進去那幾人昂首走了出來，在他們身后還跟著幾個人。
這些人身后跟著幾個人，李佑民恍惚發現，這幾個人他都認識……都是熟人，就是他親手抓住的倭寇，連那個白俄毛子也在。
霎時間，李佑民驚愕的全身僵硬，大腦的思維突然凝滯。
雙眼木然的跟著這些人，看他們相互揮舞著手臂，像一群是勝利者，大搖大擺的從警備司令部大樓走出來。
雙耳中滿是這些人大聲呼喝的聲音，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話語中的得意與猖狂，卻任誰都聽得出來。
幾個警備司令部的工作人員，跟在這些人的身后，低頭送他們上車，隨著剛來的那輛車，大聲轟鳴著汽笛，噴出刺鼻的黑煙離開……。
聲音漸遠，扭動僵直的脖子，緩緩看向四周，他以為自己一不小心，身處在倭國的警備司令部。
車門被從外面被打開，李佑民還沒過腦，手中槍已經指向門外。
面對槍口，秦英杰愕然，卻什么都沒說，低頭就坐進車內。
李佑民向他看了半晌，手腕一翻，槍已不見。
槍已經收起，他的面色平靜無波。
呆坐片刻，他下車和趙飛虎換了座位，親自開車離開警備司令部，判斷下那些人離開的方向，加速一路追蹤。
后座的秦英杰，見他一直不開口，自己忍不住開始述說。
剛才的人，有兩名是倭國領館的人員。
前幾天，倭國領館向華國提出抗議，抗議自己的國民在租界，無端遭受綁架，被秘密扣押在警備司令部牢房。
華國警探的這種行為，不僅嚴重違反了租界管理條約，更是對兩國良好關系的嚴重踐踏。
并且，他們還有人證，能證明上述事實，為了保護兩國的友好邦交關系，要求必需把這些無辜的良民，盡快交還給倭國領館。
今天，他們就是來帶人回去的，那阮子良，就是同來的人證……
秦英杰說完后，見李佑民一聲不吭，只得繼續解釋，自己是堅決不同意把人交出去。
上司無奈的告訴他，上峰決定，暫且忍耐，以觀后續。他沒有聽懂，也不理解，可軍令只能執行。
他知道，這些人是李佑民交給他的，放出去以后，肯定會給他帶來不小的后患，可自己也是身不由己。
過了許久，李佑民悠悠開口：“這真是一座魔幻之城……”
…………
倭寇領館的車子，半路上就離開了。
李佑民一點猶豫都沒有，只遠遠吊著那兩輛車，直到開出魔都租界區。
“看樣子，這是要回他們上午出來的地方，那里像是一家倭人的學校。”
趙飛虎看著環境，說出自己的判斷。
“東亞捅人學校。”看來秦英杰知道這里。
前車經過學校門前，卻沒有進去，而是順著學校圍墻，轉到了學校背后，在一座院子前停了下來。
李佑民感知過這里的地形，在圍墻遮蔽處就提前停車，等確認他們都進到院里，才開車離開。
…………
租界巡捕房，李佑民拉著顧向佛，找到個沒人的地方。
李佑民直接問他：“我要幾個敢殺人的，你有什么推薦？”
“沒有，沒有……”，顧向佛瞪大眼頭搖的飛快，“這里是巡捕房，你來這里找殺手，呵呵。”
“我不要殺手，不要刺客，我要敢面對面動手的士兵。”
“呵呵，那你去找秦英杰啊，他那里有的是。”
“……”，李佑民一言不發，直直的盯著他。
看他這幅神情，顧向佛忽然醒悟道：“出事了？你們不是一起來的嗎？”
問過后，等了一會兒，看他無意解釋，知道確實有事發生，他忍不住有些擔心，在想大力會不會被牽扯進去。
看他這樣子，自己要是什么都不說，怕是不行，顧向佛只好低聲建議。
“你要的那種，只能找當過兵的，前些年各地軍閥混戰，現在許多部隊都已經被裁撤，想找些會打仗的士兵不難。”
“不過呢，那些人大多是積年的兵痞、兵油子，你想用他們前，可要小心，他們隨時可能反水，別讓他們把你賣了。”
李佑民越聽越皺眉，終于忍不住發問：“依你這說法，那就找不到合用的人手了？”
“呵呵，那倒也不至于，這么大的城里，只要找對路子，什么人能沒有？”
顧向佛看他著急，不由話語間就有些拿捏。
“前些年，沙俄老毛子那兒鬧革命，你知道嗎？”
他的這問題，李佑民根本沒印象，只能不說話就看著他，臉上不帶一絲表情。
“哦哦哦，忘掉了，你腦子是壞掉了……”
他得意解說：“這幾年，從北邊跑來不少的白俄人，除了貴族老爺、小姐夫人，還有許多是以前沙皇手下的士兵。”
“這些人大多都混的不行，從里面找幾個殺胚，簡直不要太容易。”
李佑民眼神一亮，卻說：“這次染料生意做的不錯，下趟船來，會帶200輛小轎車，不知好賣伐？真是讓人發愁……”
“好賣、好賣，不如都交給我。”
見李佑民裝作沒有聽到，知道自己剛才說錯話，顧向佛訕笑道：“實在不行，便宜賣給我幾輛可好。”
“呵呵，我腦子壞掉了……，不好連累你吧。”
“呵呵，呵呵，”這會兒顧向佛只能苦笑，“你就直說吧，想要我怎樣做？”
“我出錢，你出面，幫忙找十個聽話敢下手的，等我的通知，按計劃動手，完事后各奔東西，誰也不認識誰。”
“嗯……，你的意思，你只掏錢，不和他們照面，他們按計劃做事，還必須要保密？”
“是，”
“呵呵，只要錢給足，這些都是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