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收藏就不說了，民間收藏大多是先人肖像，一般都在自己的家廟或影堂、客廳中，具有祭祀和緬懷之意，一般情況下以家族的祖先像為主，基本上不收藏他姓、他族的先人肖像。”

“這些肖像畫，只是稱謂就有許多種，包括：寫照、傳神、寫真、寫貌、寫像、影像、追影、寫生、容像、象人、祖先影像、禪宗祖師像、頂相、儀像、傳神、壽影、喜神、揭帛、代圖、接白、帝王影像、圣容、衣冠像、云身、小像、行樂圖、家慶圖等。”

“你說的這個要求，有一類專門的畫師，從明朝開始，他們被官方稱為‘追容畫師’。”

呀，聽到這個名字，李佑民恍惚有些聯(lián)想，不等他問，顧向佛就說出了答案。

“呵呵，沒錯，和你們想的差不多，這些畫師的主要工作，就是幫人畫已經(jīng)離世的先人的畫像。”

“你想想看，這些人能不能幫你畫出人像來？”

聽他說完，李佑民默默點頭的同時，對他的學識也由心的佩服，剛要詢問他從哪里學到的這些。

馬上就想起他的出身，也算是江南的世家子弟，馬上就覺得了然。

“不對啊，”等過了片刻，他忽地回過神來，“您老說了半天，一句有用的都沒有。”

“胡說，”顧向佛指著他怒喝。

“呵呵，光顧著聽你講故事了，可就沒聽見你說，要去哪里找這些人？”

“呵呵，出去，”顧向佛懶得再理他，只揮手要趕他出去。

李佑民還要再說，卻被大力抓著胳膊，一路拉著他向外走，還再小聲說道：“別吵了，我知道那些人在哪里。”

“咦，你怎么知道？你知道剛才怎么不說？”

“嗨，那些畫老人像的，平時都在城隍廟那邊，去過城隍廟的，自然都看見過。”

“只是一時間，我哪里能想得起來。”大力撓頭嘿嘿笑著解釋。

兩人說笑著向外走，剛到門口，就看見劉華志從外面進來。

李佑民忽地想起，這事還是要找個嘴嚴靠譜的人，剛才沒想周全，可這劉華志一定知道該找誰。

正要招呼他，劉華志已經(jīng)顛顛的跑過來，幾次和李佑民合作，都獲利頗豐，只上次處理亞片，就落下幾萬大洋。

現(xiàn)在迎面遇到財神，當然要趕緊上前。

兩人嘻哈幾句，等知道他的目的，忙擺手止住倆人。

“這件事情好辦，你就交給我好啦，你倆在這里等著，我出去找人，很快的，很快就把人叫過來。”

還有這好事？能把人叫來，在這里作畫，怎么也比在那里亂哄哄的好得多。

當下，李佑民就同意下來，這邊劉華志剛離開，他馬上回到顧向佛的辦公室。

也不理顧探長的白眼，拿起桌上的電話，卻忽然想起，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自動轉(zhuǎn)接的電話，不像以前，可以讓話務小姐轉(zhuǎn)接。

可自己不知道對方的電話號碼，拿著電話也撥不出去。

只能嘿嘿笑著說：“麻煩顧探長，幫忙叫一下萬掌柜過來好伐？”

曉得他有正事，顧向佛也不為難，撥通電話交給他，示意讓他自己說。

“老王，設(shè)計你表弟的那家伙，現(xiàn)在要給他畫一張像，誰接待他比較多，你悄悄的找一兩個，帶著一起過來。”

說話時，瞥見顧向佛，見他對自己點頭，才豁然明白，他為何要自己給萬老板說。

原來，就是想看自己是不是只要老萬一個人來。

老奸巨猾，果然沒錯。

他對老顧豎起大拇指，顧探長還是像往常一樣，抱著肚子靠在椅背上，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

……

老萬過來時，他身后跟了兩個人，一個是他店里的伙計，一個就是他的表弟。

呵呵，要說誰對那人印象最深，就是眼前這個表弟了。

幾人沒等多一會兒，劉華志帶著個小老頭進來了，只介紹一句：“這是神畫張。”

幾人偷笑一下，誰也沒在乎這名號。

老頭干瘦矮小，戴著水晶眼鏡，看來和老顧也認識，進門后簡單打過招呼，也不多話，直接要三人講述那人的面相。

擔心畫的時間太長，耽誤顧向佛的事情，李佑民提出要換個地方，不知為何，老顧搖搖頭，示意就在這里繼續(xù)。

李佑民不明所以，出于好奇，就坐在邊上看著，哪知道這一看就有些著迷。

只過了一刻多的時間，畫紙上的人像，已經(jīng)讓老萬連連點頭，再過了一刻鐘，老萬師弟和那個伙計，也都挑不出什么毛病來。

又過幾分鐘，那位老人家多補充些細節(jié)，猛的看去，簡直就和相片沒什么區(qū)別。

“太好了，太像了，真不愧是‘神畫張’。”

李佑民拿著畫像反復觀看，他又沒見過真人，不知道他說的像，是什么意思。

“把這個拿去，找一家照相館，馬上拍成照片，多印幾張照片。”說著掏出銀票，和這畫像一起遞給李大力，“開著車去，盯著照相館作，給他加錢。”

最后還不忘叮囑一句，看的邊上的老人家抬頭看他一眼，像是想要接過這個活，來自己做。

“呵呵，老人家，你這份手藝，實在太好了。”

再拿出一張五十元的銀票，雙手拿著，恭敬的遞過去。

老人霍得一呆，臉上馬上多了幾分紅潤，盯著他手里的銀票看看，再看看邊上的幾人。

似乎感覺沒有什么異樣，才伸手接過銀票，低聲道了聲謝。

等幾人離開，他剛坐下，就發(fā)現(xiàn)顧向佛像是一直在盯著他看。

“老顧，有事嗎？一直盯著我干嘛？”

“呵呵，”老顧習慣性的先笑幾聲，“你知道老畫師平時畫張畫收多少錢嗎？”

“我猜……畫先人追容像，應該價格不低，”他觀察顧向佛的表情，見他一直笑瞇瞇的看著自己，他只有大致猜一下，“五元錢？”

“呵呵，十年前，一張畫像兩元錢，現(xiàn)在一張畫像一元錢。”

“不可能，怎么會這么低？”李佑民有些不信。

“找個時間，你去城隍廟看看就知道了，”顧向佛眼神空濛的回憶道，“1920年，這城里大概有兩百萬人口，十年后，統(tǒng)計的數(shù)字是三百萬，可我們知道，四百萬人都是有的。”

“啊，這么多，簡直不敢相信……”

難得有閑，顧向佛也樂意和他聊些雜七雜八的。

直到等著大力回來，看過洗好的照片，兩人又商量好安排人手的事情，李佑民才告辭離開。

半路上，李佑民突然有個想法，馬上吩咐小林開車到了領(lǐng)館。

“卡爾文，你要幫我個忙？”

看他隱隱有些興奮，卡爾文謹慎的沒有開口，只示意他繼續(xù)。

“北條仁太，幫我查查他有沒有加入交易平臺？”

“這是違規(guī)的，”卡爾文面色不動，干巴巴的吐出幾個字。

“呵呵，”李佑民隨意的揮揮手，一絲反駁的欲望都無，“如果他已經(jīng)加入，馬上給他發(fā)布一條指定任務。”

卡爾文仍然板著臉，毫無表情的望著他。

李佑民心下一松，他沒有直接拒絕，就是默許能做，不過這種事當然是‘能做不能說’。

臉上浮起更多笑容，他這才開始說出任務內(nèi)容：“請他提供最近一段時間，從東北地區(qū)運來的古玩字畫等財寶的情報。”

“太籠統(tǒng)，”卡爾文想了一會兒，終于開口說話。

聳聳肩，李佑民無奈的多說一些：“九一八事變后，倭國有組織、成規(guī)模的，在東北地區(qū)搜刮、掠奪了大量的文物古玩。”

“最近有消息說，這些財寶，他們已經(jīng)一批批的運到這里，計劃過一段時間，就會航運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