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他們把褚思檸送到學校門口后，三人又打了輛車，回到了青山大學城。

青山大學城就像一個充滿活力的小社會，匯聚了來自江南省各地的莘莘學子。

理工大學、江南大學、民大這三所大學就坐落在這片大學城之中，彼此距離挺近的。

尤其是江南大學和民大，兩所學校的圍墻緊緊相鄰，簡直就是隔壁鄰居的關系。

而理工大學則是在民大過去兩條街的地方，雖然稍微遠了那么一點，但對于年輕充滿活力的學生們來說，這點距離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跨校談戀愛在這個大學城也不是什么新鮮事。

江南大學的校門口，夜色如墨，繁星點點。

從車上下來后，楊景言和褚思語并肩而立，晚風輕拂，撩動著他們的衣角，帶來一絲初秋的涼意。

楊景言故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帶著一絲期待說道：“現在才八點，要不去湖邊走走？”

褚思語微微怔了一下，垂眸沉思片刻，才抬起頭，輕輕點了點頭：“那就去走走吧?！?

江南大學旁的望月湖，不大不小，在夜色的籠罩下，宛如一面幽深的鏡子，倒映著天邊的明月和稀疏的星光。

九月的明市，晚上的騷風透著絲絲寒意，吹拂在肌膚上，像是小刀輕輕劃過，帶著些許刺痛。

好在中秋將至，那輪高懸的明月灑下銀白的光輝，為這清冷的風增添了幾分溫柔。

兩人沿著石岸緩緩踱步，腳下的石板路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像是鋪了一層薄薄的霜。

一路上，他們彼此沉默，唯有腳步聲和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交織在一起。

楊景言率先駐足，雙手交叉輕搭在欄桿上，側身看著褚思語，眼中流露出一抹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

他裝作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輕聲問道：“我今天說思檸是我女朋友，你沒生氣吧？”

褚思語心中微微一顫，也停下腳步，暗自思忖：這是要和我解釋了嗎？

但表面上，她依舊顯得平靜，緩緩說道：“我為什么要生氣？思檸喜歡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楊景言說著，目光轉向了湖中心。

湖面上，月影搖曳，宛如一幅流動的畫卷，美得讓人心醉。

他的故意把聲音壓的很低沉，帶著一絲無奈：“你應該也發現了，我只是把思檸當成妹妹來照顧?！?

楊景言撒起謊來，連他自己都信。

而褚思語沒有說話，只是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湖中心，心中卻是思緒萬千。

楊景言再次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但你知道我為什么不和她在一起，反而以這種曖昧的關系相處嗎？”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嘆息，像是壓抑了許久的情感終于找到了出口。

“思檸心智不成熟，你或許也發現了，她就是一個戀愛腦?！?

聽到“戀愛腦”三個字，褚思語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

她不得不承認，這個詞用來形容妹妹再貼切不過。

“她心思太單純了，我怕直接跟她攤牌，把話挑明了，她進了大學會被人騙，遇上渣男。”說完后，楊景言的目光轉向褚思語，眼神中充滿了憂慮。

這一次，兩人的視線交匯，仿佛有無數的情感在其中流轉。

“所以我才這樣，既和她搞曖昧，又和她保持距離?！?

楊景言的聲音里滿是無奈，似乎他是不得已才這么做的。

褚思語聽著這話，心里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聽起來怎么像是渣男的說辭？

但想到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對楊景言的為人和感情經歷了如指掌，她便努力說服自己不要往那方面去想。

“所以，你告訴她的舍友，她是有男朋友的人，也是這個原因？”褚思語聲音中帶著一絲疑惑。

“是，也不全是。”楊景言仰望著那輪明月，月光灑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他輪廓分明的側臉，顯得有些落寞。

他繼續說道：“我是想著，在她沒有找到一個穩定的工作之前，我都不想讓她談戀愛。

等她工作穩定了之后，我才會和她表明一切。

那時候，她就算傷心也好，難過也罷，總歸是心智成熟了些，或許就能遇到那個真正屬于她的人了吧?！?

褚思語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月光下，她的眼神中透著復雜的情感。

但她的內心其實早已亂成了一團麻：景言說在思檸工作穩定后，就會告訴思檸一切，讓思檸去追尋屬于自己的愛情，那我只要等到那個時候，不就能……

這個念頭在她心中一閃而過，她隨即猛地驚醒：不，景言是屬于思檸的，我不能產生這種想法……一定是因為我，如果沒有我，景言一定會和思檸好好生活。

她的腦海中充斥著兩種矛盾的念頭：一邊是渴望與楊景言在一起，另一邊卻又想將褚思檸讓給楊景言。

楊景言見褚思語沉默不語，決定再加一把火：“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你也喜歡我，只不過，你是在故意把我讓給思檸，對吧？”

這話猶如一道驚雷，在褚思語的心中炸響。

她驚訝地看著楊景言，眼中滿是震驚：原來，景言他……早就知道了……

她的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段段記憶：

那晚，楊景言對褚思檸說過，他不會放棄追求自己；

他用“愛你哦”搪塞過去，阻止了思檸的表白；

還有那些“前世戀人”的暗示，

以及那句“我怕你誤會”……

回想起這段時間的點點滴滴，她此刻才恍然大悟，后知后覺。

原來，楊景言一直在用委婉的方式向她表達心意。

這一刻，她心里有些慚愧，自己竟然一直沒有察覺到他的用心。

盡管心中滿是感動，但這依然無法動搖她內心堅守的想法。

很快，褚思語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堅定：“我承認，我也喜歡你，但……對不起，景言，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你是屬于思檸的。”

楊景言的聲音急切中帶著不甘，追問道：“為什么我不能是屬于你的呢？”他的表情也恰到好處。

“不能，思檸那么喜歡你，我不能奪走她喜歡的東西。”褚思語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異常冷靜。

換作一個經驗豐富的渣男，或許會認為褚思語只是在故作矜持，然后趁機吻上去。

但楊景言深知，褚思語不是那樣容易被打動的人。

畢竟，她是能在自己和褚思檸結婚后選擇默默離開的女子，她內心的固執不是輕易能夠改變的。

此時的一個吻帶來不了任何改變，反而只會帶來疏遠。

楊景言繼續說道：“既然這樣的話，你不妨聽聽我的想法？”

褚思語沒吭聲，卻又有些好奇，楊景言接下來要說什么。

楊景言自顧自地說：“我和你先在一起，同時，我們又向思檸隱瞞我們的關系。

我繼續和她搞曖昧，讓她在工作穩定之前都不談戀愛。

等到思檸工作穩定了，我們再和她坦白我們的關系。”

這逆天的話，若是放在炸裂頻出的24年，那也是相當炸裂。

要是換做別人來說這句話，那肯定是妥妥的渣男。

但褚思語卻沒有這樣想。

一方面是因為她與楊景言青梅竹馬，對他知根知底；另一方面，楊景言之前從未有過感情經歷。

基于這種根深蒂固的印象，褚思語并未將楊景言往壞處想。

褚思語沒有回應，楊景言又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知道，你一心想把我讓給思檸，可你有想過我的想法嗎？

我喜歡的是你，并不是思檸。

假如，我和思檸在一起了，但我的心卻一直在你這里，你覺得，我和思檸在這樣的情況下，真的會幸福嗎？”

“這樣相互折磨的意義在哪里？”楊景言的聲音中充滿了痛苦與無奈。

他演的那叫一個情深意切。

看的褚思語的心都有些隱隱作痛。

褚思語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對不起，景言，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但……我還是不能說服自己。我相信，你一定會好好對待思檸?！瘪宜颊Z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決絕。

楊景言無奈地搖了搖頭，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失望：“這樣吧，你也就明說吧，要怎么樣才能和我在一起？”

其實楊景言心里清楚，褚思語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的前提，除非是褚思檸主動放棄。

他原本的計劃也就是先把褚思語的好感度刷夠，然后徹底拒絕褚思檸，讓褚思檸徹底死心，從而達到和褚思語在一起的目的。

等到褚思檸傷心欲絕的時候，自己再去把她哄回來，并讓她答應會和自己演戲騙褚思語。

他之所以在今晚上說出這么逆天的話，說白了，一方面是在試探，想看看能否借著今晚的說辭，給褚思語一個臺階下，給她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至于這個臺階褚思語愿不愿意下，就要看這個理由能否打動她內心的固執了。

這也就是楊景言早早就計劃好了的第一波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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