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這是哪里話，陛下難得有心，請我們來赴宴，其中必有玄機。姐姐何必刻薄，辜負了陛下一番盛情。”李太后說著，沖秦政甜甜一笑。

“你說哪個刻薄！”溫太后瞬間柳眉倒豎，臉上籠罩著一層寒霜。

“好了好了。”

秦政也覺得有些煩躁，暗道，這溫太后就是不如李太后通情達理。

“今日不過是家人之間的聚會，大家不必那么緊張，都放松些，放松些。”

秦政拍了拍手，暗想，趕緊上菜吧，再不上菜，她們能把桌子掀了。

早已準備好的小太監魚涌而出，手中捧著一個個精致的瓷盤，一一擺放在那張雕工精美的圓桌上。

又有身姿婀娜的宮女蓮步輕移，她們伸出纖細的玉手，輕輕將瓷盤上的蓋子掀開。

“諸位請看？”秦政語帶得意道。

桌上剩下四人齊齊看了過去，只見那潔白如雪的瓷盤上，擺著一道道青菜：青黃瓜、白蘿卜，水煮豆芽，豌豆尖……

滿滿一桌子菜，有青有綠有白，都是水靈靈的，好像還掛著新鮮的露水。

溫太后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起來，李太后與趙婉兒也不禁微微皺起眉頭，臉上露出一抹古怪之色，她們的目光直直地盯著面前這些看似普通的蔬菜，眼中滿是疑惑與不解。

秦政尚未感受到氣氛的微妙變化，笑吟吟中帶著幾分得意道：“諸位快嘗嘗，看看味道如何。”

李太后忍不住言道：“政兒，莫非是難民打進了京城，否則，何至于如此貧苦？”

“難民，什么難民？”秦政道。

溫太后咳嗽兩聲，道：“政兒，你又胡鬧什么，這都是隨處可見的蔬菜，無油無鹽，便是尋常百姓也吃不下去。就像這韭菜……”

“母后，那是香蔥。”秦政打斷了他，然后道：“您先嘗嘗，這滋味如何？”

“哀家是不會吃的，哀家又不是雞。”溫太后抱起胳膊，滿面寒霜。

李太后為難地笑笑，道：“雖然哀家平日里也會吃素，但這也太素了，最起碼要做熟吧。”

這時，一旁忽然伸出一支白皙的玉手，抄起一根黃瓜，嘎吱咬了一口。

桌上三人都扭過頭去，齊齊看向阿其格。

趙婉兒暗想，不愧是蠻族，本就茹毛飲血，吃些生食，自然不算什么了。

阿其格一直在觀察，心中也在揣測，這些蔬菜藏著什么玄機。

不管怎樣，自己都應該嘗嘗，弄清楚南人皇帝的秘密。

她皺起的眉頭緩緩舒展，瞳孔中卻又有更多疑惑。

“味道怎么樣？”秦政迫不及待問道。

“味道很普通，但感覺很奇妙。”

阿其格微微張開紅唇，露出一口潔白如玉的貝齒，又咬了一口手中的黃瓜，她閉上眼睛，細細感受著那清涼的汁液在口腔中散開的滋味。

“有沒有感覺，身上暖烘烘的，好似有什么東西往你身上鉆？”秦政期待地問道。

“似乎是這樣的。”阿其格還拿不準。

“這就是靈氣！”秦政干脆道，同時嘴角浮現一絲笑容。

“靈氣？”阿其格眼底一抹驚愕閃過。

“不錯！”

秦政得意道，“朕修仙偶有所得，已經成功煉出一縷靈氣。朕冥思苦想，終于想了個法子，把靈氣導入這些蔬菜中。凡人吃了也是強身健體，好處多多，不信的話，你們也嘗嘗。”

溫李兩位太后，再加上趙婉兒，此時都是同樣的表情，心中驚雷滾滾。

“哼！”

溫太后已經按捺不住，立時便要拍案而起，你說的這是什么鬼話。

“太后先喝茶。”

趙婉兒眼疾手快，立時攔住了她，同時不斷向她使眼色。

陛下這病情才稍微好轉一些，現在全靠修仙這個念頭撐著，若是打破他這個幻象，他非瘋了不可。

溫太后胸前不斷起伏，過了一陣，才算喘勻了氣。

只聽李太后盈盈笑道，“陛下真是有心了，難得還惦記著我們，讓哀家真有幾分感動。”說著，她用絲帕揉了揉眼窩。

阿其格將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暗驚：原來她們早已知曉。

怪不得南人的軍隊可以打敗大晏的戰士，有這樣的修仙皇帝，真的是想輸都難。

“大家快嘗嘗，感覺滋味如何。”

“會嘗的，會嘗的。”

李太后以絲帕遮面，表情也有些為難，過慣了宮中養尊處優的日子，這樣粗糲的食物真的咽不下去。

罷罷罷，自己就委屈一下吧。

她以眼神示意，身邊的宮女立刻會意，為她夾了一瓣蘿卜，然后用絲帕遮住，輕起紅唇，緩緩放入口中。

“咦？”她也是吃了一驚。

“如何？”趙婉兒知道自己也逃不過，試探著問了一句。

“很妙，涼絲絲的，好似有什么東西往身上鉆，心里立刻暖和了，身子也有力氣了。”

“當真如此？”

趙婉兒還不太相信，試探著咬了一口菜葉，忽地也睜大了眼睛。

不錯，不錯，這些蔬菜的確有些玄妙，陛下這次倒是沒有故弄玄虛。

溫太后冷著一張臉，卻見趙婉兒和李賤人都開始關注面前的青菜。

賤人就是賤人，青菜有什么好吃的。

她下意識咽了口吐沫，喉嚨發出咕咚一聲。

“太后，您也嘗嘗。”一旁伺候的宮女識趣道。

“唉，本來哀家是沒有什么興致的，但這次給政兒一個面子，勉強嘗嘗。”

宮女為她夾了一根煮得軟嫩的豆芽，溫太后還未將豆芽放入口中，便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怡人的清香。

待將豆芽放入口中，她的神情瞬間一滯，一種難以言喻的奇妙感覺傳遍全身。身體一下子變得輕松舒服了許多，仿佛所有疲憊都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陛下，這些蔬菜都是從哪里來的？回頭，往哀家宮中也送一些。”李太后道。

“都是朕自己養出來的。”

“你又胡說了，定是御膳房得了上好的青菜，送到你這里討歡心。有富裕的，也往慈寧宮送一些。”李太后吃得快而不俗，仍保持著優雅的姿態。

嘎吱！

阿其格又咬了一口黃瓜，掩飾掉內心的震驚。

瞧瞧，南人的皇宮中，已經開始分食靈菜了，這蠻族怎么比得上。

……

夜深人靜時，秦政留下阿其格侍寢。

趙婉兒心里好似有些不樂意，郁郁不樂的離去。

龍床旁，點著一盞紅燭，阿其格將秀發垂下，直如青瀑一般。

“愛妃，你好像有心思？”秦政從背后環住了她的腰。

阿其格身子下意識一顫，玉指輕叩秦政的手背：“能在這里伺候陛下，是我的福氣，但總是會想起家鄉。”

“違心話。”秦政將其攔腰抱起，感受鼻翼間淡淡的香氣，“愛妃，我們該就寢了。”

“陛下，輕一些。”阿其格嚶嚀一聲，接著道，“陛下，我想知道，那些靈菜是怎么種出來的？”

“那倒是容易，有靈氣就可以。”

“那么，靈氣該怎么出現呢？”阿其格的心輕輕一顫。

“這……朕也不知吶。”秦政嘆道。

殿內熄了燈，龍床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阿其格睜大了一雙眼睛，暗想，陛下還是在防著自己吶。